第46章
翌日,宋吟早起晨功,还未出房门便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夏钦方站在门外说:“宋公子,我家公子让我过来送蜂蜜水。”
宋吟动手整理头冠,道:“进。”
夏钦方端着托盘走进来,站在桌前等着宋吟收拾妥当,待他看过来时才笑道:“早膳已经在准备了,公子先喝点水润润嗓。”
“虞阙呢?”宋吟随口问。
“去宫里了,刚走。”
宋吟将摆在水盆边的帕子拧干,仔细擦干净手指,“怎么你不跟他一起去?”
夏钦方笑道:“皇宫公子熟门熟路跟回自个家似的,带着我反而累赘,我也没去过那地,怕给公子惹麻烦。”
夏钦方不是惹麻烦的人,宋吟想,但他也说得不错,阖宫上下都注视着年轻锦衣卫镇抚使的动向,才回长安便招召见,也不知这是独一份的恩宠还是……
宋吟沉吟片刻,“迩迩呢?”
夏钦方:“她跟公子你一样,习惯早晨练习开弓射箭,现下正在偏院。”
“迩迩毕竟是刺史家的千金,孤身一人随你们上路,若你家公子顾及不到的地方,你要替多他想想,将人家带出来日后总要囫囵个完好地送回去。”
宋吟顿了顿,捧着白瓷杯,近在眼前的蜂蜜水实在是喝不下去,叹道:“别再给我准备这个了,我不喜欢喝。”
夏钦方说:“这我决定不了,得公子做主。”
“行,等他回来我亲自告诉他。”宋吟也不便为难夏钦方,人家也是听命办事,更何况送蜂蜜水的本意是为了他的身体。
虞阙还是把他想得太虚弱了。
有些刻在灵魂中的东西,无论如何休养或者是遗忘,都无法掩盖已存在的事实。宋吟清晰地明白自己身体素质毫无问题,若有什么,嬴疏断不会将忽骤交给他。神器的使用,对其主人修为体质要求极高,宋吟只是目测比较单薄,显得很孱弱。
长安整座城都是按照四方划分的,直行道居多,此时街道人烟稀疏,马车均朝着一个方向前行。临近宫门口,便都排队耐心等候禁军的例行搜身,禁军放行,马车内的官员才能徒步走入大内。
前朝内院相隔分明,禁军严密把守,每个朝臣都有太监带路,双重把关切断后宫与前朝外男见面勾结的苗头,当然,若有人真想往里头递消息自然有的是办法。
“那是谁?”有人轻声问。
同僚道:“身着锦衣卫制服,还如此年轻,莫不是……”
“近来也未曾听陛下给过谁锦衣卫的差事。”
“哎你真是糊涂了,陛下几年前给过,那位不是陪着十皇子殿下去即嬴山了嘛,我见礼部及冠礼就有他的名字。”
“虞、那个在猎场护驾的姓虞的毛头小子?”
“嘘!小声点别叫他听见了!”
在即嬴宫作息规律,吃得好睡得香,不到半年,虞阙的体格便养起来了。只是端站在原地持剑,仙门修习过的飘逸出尘便立即与淫浸在长安官场里的这群人高下立现,精神面貌都大不相同。
他平视前方目不斜视,因是独自骑马前来,孤身显得略格格不入。
按理说,锦衣卫有不必通报直接进宫的资格,但虞阙这是初次以锦衣卫的身份面圣,自然要多注重礼节。
从小在皇宫长大,宫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在他眼中都分外熟悉,岁月推移时光飞逝,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再度面对会如何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可此时此刻,来时所作的所有谋划,包括见了皇帝如何回话,都好似被打包丢进垃圾堆般,消失不见了。
来往官员的低声私语,他都听在耳朵里,乘坐着轮椅的老人,在小太监的陪伴下,停到虞阙面前。
正在受禁军搜身的官员惊讶道:“严公公,居然惊动严公公来接人!”
此声太诧异惹耳,原本没注意到,还沉浸在早起困顿的朝臣也纷纷将注意力转移过来,排队挪动的步子也都更靠近虞阙所在的方向,原本笔直的队伍,竟不觉中成了个椭圆,显得虞阙更格格不入。
老严笑道:“小虞大人好久不见,长高不少啊。”
赫然是当年宋吟在泰山道观见过的,历经几代李氏登基的首领太监老严。
虞阙唇齿微启,不待他出声,老严道:“我猜你心中定是在想,这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
虞阙抱拳道:“岂敢。”
“严公公德高望重,能得严公公亲自前来接我进宫,是下官的荣幸。”
老严但笑不语,挥手让推轮椅的小太监退下,指了指虞阙,虞阙说:“那我的马怎么办?”
“你来时没带侍卫吗?”老严朝他身后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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