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67章
宫女剪掉只剩零星火苗摇曳的蜡烛，用木棒将蜡水挑开个口子，表面凝结内里滚烫的蜡水便顺着这道小口悉数流出烛台，落入宫女手中拿着的小罐子里。
皇帝身边容不得差池，这些蜡水还要送到专负责验毒的太医那细细察看，以防有人通过蜡烛下毒而无从察觉。
这已经是第五次更换烛火，昏暗的内室再次亮堂起来，数百人席地而坐，这是专为宴席准备的瑰霞殿，可容纳千人同庆。厚重的羊绒垫隔绝寒意，地炉烧得旺，坐在地上也并不觉得冷，甚至还有些微微出汗，通风口大敞，身着甲胄的禁军似看犯人般严防死守，堵住每个可能逃离瑰霞殿的出口。
虞阙倚在栏杆处低头查看出入宫的名册，除宗政朔外，内阁所有官员皆已在瑰霞殿内。推脱家中老母重病的也都由虞阙带着太医登府去请，宫外的大夫总不可能比太医还要治得好，虞阙用炭笔将最后一个名字勾掉，这长安说大也不大，骑着快马横冲直撞哪里去不了，快得可怕。
禁军统领盛广厦身着轻甲领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脚步伴随着甲胄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偌大的广场凭空添了几分肃杀之气。虞阙将名册重新放入腰袋站直，待盛广厦与他只差几步时，低声：“将军，不，大统领别来无恙。”
盛广厦倒没想到能在这碰见虞阙，镇抚使回长安参加及冠礼，此事虽说在朝中曾引起讨论，但毕竟是年轻人又无根基，闲暇聊几句便也过去了。盛广厦曾护送十皇子登即嬴山，与虞阙有过半月相处，若论交情，两人算不得亲近却也比大部分朝臣要熟。
“没想到盛将军最终居然领了禁军统领的职务。”虞阙笑道，“恭喜了。”
盛广厦回长安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是赋闲在家赏花品月的，朝廷晾了他好长时间，直至磨平他最后那点战场的杀伐之气，皇帝才召他进宫将他指去做禁军统领，执掌一万禁军。
当年禁军足有数十万之多，上任禁军统领因勾结朝中二品大员私自克扣禁军月例，数百万的军饷都拿出去放印子钱，国库入不敷出时宗政朔提出彻查朝内上下官员银钱流水，禁军统领首当其冲午后斩首，禁军中错综复杂的交易又牵扯出近五千将士，他们上下级分明，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天子怒火之下禁军就地解散该押解入狱的该当场斩首的，盛广厦刚上任禁军就是一盘散得不能再散的散沙。益处倒也有，只要他将人都训练出来，日后都是他自己的兵。
重新制定禁军军规倒好办，盛广厦书信一封从边关调来当初随他征战的军师，招兵买马训练士兵费工夫，培养心腹更是需要时间。锦衣卫是刀刃，禁军便是皇帝手中最易挥舞的长枪。盛广厦双手捧着接管禁军的圣旨，隔日走马上任，边关经年累月被异域人血淬过的重甲换成细心保养抛光打蜡的软甲，地位比从前高，但再也吹不了豪放萧飒的风，大口畅饮醇香辛辣的烈酒。
此时他看到举手投足意气风发，年轻人眼眸中掩饰不了的锐利时，感慨道：“镇抚大人是不是又长高了。”
虞阙肩膀抵着柱子，说：“可能吧。”
“后边这位是犯什么错了？”虞阙的视线越过盛广厦，身着宦官服饰的人被禁军打得鼻青脸肿，裆部湿哒哒地，顺着腿还有不明液体流淌，经过之处留下一条细长的线。
盛广厦道：“这个小太监想跑出去报信，钻狗洞钻了一半卡在那。”
“被你们踹出去捉的？”虞阙说。
盛广厦无奈摇头道：“拉不回来踹不出去，没办法，找了内务府的人用榔头绕着狗洞把墙砸通了才拖回宫，内务府还追着禁军要禁军帮他们修墙。”
锦衣卫的差事是将内阁的大人们都“请”进宫，禁军的任务是将皇宫团团围住限制所有人出入。盛广厦原以为今日同他一道当值是陈褚峰，每当陛下有什么大动作时，统辖锦衣卫神出鬼没的指挥使便会坐镇宫中监视一切。然而副官在宫门口禀报，大统领并未露面，带人执行任务的是虞阙。
少年时救驾入锦衣卫担镇抚，后又入即嬴宫，回长安不久督办邹袁一案，现在皇帝竟还将他放在宫里顶替陈褚峰的位置。
正想着，盛广厦听虞阙慢悠悠道：“原先在永巷住，哪能想到如今居然能正大光明地站在瑰霞殿前赏景，不如大统领帮我在这守会，我回永巷看看当初住过的地方好忆苦思甜。”
盛广厦张口不知说什么，虞阙又道：“算了，什么时候回不是回，还是当差重要。”
“陛下在御书房等着大统领。”虞阙道。
盛广厦见虞阙话罢好像没要跟他一起的意思，便问道：“虞大人不去御书房吗？”
虞阙笑道：“我只是个从四品的镇抚，哪里能听得诸位大人们的交谈，大统领高看我一眼在此谢过。”
就算皇帝允准虞阙进御书房，虞阙一时半刻也是不大想掺和的。宫门封闭，不是逼宫便是皇帝有决定要宣布，而此决定必定是群臣在朝中争执不下惹皇帝生气的事，皇帝势在必行，将这群人关在宫中无非是强行使他们点头。
同意的便签字摁手印回家，誓死不从的便不必再见明日的太阳提前投胎。
瑰霞殿因从此处向空中望去，经常能看得到最美的晚霞而得名，虞阙回头看了眼禁军，再望着台阶下坐地东倒西歪的锦衣卫，这群锦衣卫以为躲在台阶与树的交接处便没人能看见他们偷懒，仇沙也在其中。
仇沙后脊没来由地吹阴风，他摸了把脖子，同伴问他饿不饿，他道：“你不是午后才吃了个大饼吗？”
同伴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苦脸道：“这不是站得太久消耗多，那些禁军可真是能撑，下午没换班现在还能站得跟钢针似的。”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