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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分毫停顿，宋吟灵力损耗地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但为明后日的精力充沛还是得休息，他很少有闭上眼便能睡着的时候，很快，虞阙听到来自宋吟的绵长平稳的呼吸。

他一动不敢动，凌晨雾浓温度降至最低，然而他发觉他的手掌心全是汗，怀中的宋吟暖烘烘的，从来都是他往宋吟怀中塞暖炉，根本没想过这个人的身体也能如此温暖。他就像个迟钝的冷血动物，对什么感情都显得毫不关心，心中只有即嬴宫的荣辱，于他而言即嬴宫便是全部，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看破红尘呢。

面对李飞淞时，他满眼都是悲伤，单站在那便能感染得周遭暗淡。虞阙低头将宋吟耳边垂落的发丝一一勾起缠在指尖，指腹的微痒像是要顺着血管钻进他的心脏。

他庆幸自己做了那个赌注，以性命博未来，他是想朝着宋吟的方向走去，而这并不是尽头。

虞阙轻声在心底警告自己，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他日后须得更克制。

当一个人表现得过分在意，那么便拥有了任人拿捏的软肋，他不想让宋吟成为他的软肋，恐怕宋吟也不会愿意成为软肋，他的修为远比他高强，尽管现在面露脆弱将最柔软的一面展露给他，可虞阙脑海中时刻回荡着宋吟冲向泰山山巅一箭制压灵脉的情景。

若宫里没这么多人，随便放在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即便袁宁宜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下手。

“我知你不想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但哪有万全之策供你选择。”虞阙轻声，他也只能趁着宋吟熟睡的时候说这话。

你不愿杀的人我帮你杀，你无法做的抉择我帮你做。

即嬴宫身披万千敬仰瞩目的大师兄就该接受所有赞美，而他虞阙是从肮脏永巷里逃出来的鬼，恶鬼有什么怕的呢，走夜路四处张望不就是以防恶鬼欺身，成为恶鬼融入黑暗，再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也亮堂了。

鬼只有互相撕咬才能吞噬彼此逐渐强大，虞阙不知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事实上他已经享受了超乎他想象的安稳日子，现在被袁宁宜困在宫中的境况，于他而言也算平静。

宋吟显得更无所谓，以他对宋吟的了解，此时宋吟更担心的应该是曾城禄之后要做的事。袁宁宜始终是凡人，对他们的威胁不大，凡人事凡人了，待李缘君缓过劲来自会决断。

虞阙长叹，远处有人手持蜡烛向他们走来，是严泗水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并不去看虞阙怀中的人是谁，也没有与虞阙对视，他低垂着眼恭敬道：“虞大人，江曲殿中还有一间屋子可供休息，已经整理出来了，严大人说您自个住着或是让给别人都是可行的。”

此殿是太上皇的地盘，皇帝住尚且要请示，怎么他一个小小镇抚便有此殊荣，怕是怕宋吟睡不好给他准备的。

宋吟的面子可真大，他冷哼道：“知道了，带路。”

他没舍得叫醒宋吟，拢了拢披风将人抱起。

房间不大却干净，虞阙将宋吟放在床上时，宋吟脑袋挨着枕头迷迷糊糊醒了阵，虞阙正在为他解开外套好让他睡得舒服些，房内暖炉足，没必要穿太厚。

“虞阙……”

宋吟双眼朦胧，他困得睁不开眼，只觉自己好像正在被按着擦脸。

“渴。”他小声。

虞阙将帕子往水盆中一丢，“等着。”

水壶中的水正是适口的温度，虞阙先喝了口才递到宋吟嘴边，但宋吟又抿着唇不肯喝了，虞阙见他唇角干裂，温声哄道：“不是要喝水吗，怎么不喝了。”

“有毒。”宋吟眼皮颤了颤，哑着声说。

虞阙失笑，“我喝一口你喝一口，我们一起被毒死怎么样？”

“快，别耽误休息，喝完早些歇息。”

宋吟确实渴了，连喝三四杯，喝完神志倒是略清醒，他看着虞阙端盆要出去，叫住他问：“去哪？”

虞阙：“睡觉。”

“外边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你去哪。”宋吟咬唇，他的意思呼之欲出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心中剧烈挣扎撕扯，才勉强道：“你很喜欢在石板地坐着凑活睡觉吗？”

虞阙当下没明白，他发愣的样子无端让宋吟恼火，平时那么机灵怎么现在、现在这么像智商有问题的傻子。

面颊烧地发疼，宋吟躺回被窝说：“不睡算了。”

“……睡！师兄关心我我怎么能浪费师兄的好意！”虞阙缓过劲来连忙将盆交给在外伺候的宫人，然后脱了外衣与宋吟躺一起。

床榻是双人的，两个男人平躺着也不显得挤，但虞阙此时恨这张居然不是单人，他和宋吟肩与肩之间隔着一寸宽的缝，好似那日观音禅寺被宋吟轰开的断崖。

“师兄。”虞阙低声。

“你睡了吗？”

宋吟：“睡了。”

“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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