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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封氏被满门抄斩后那区域逐渐荒废不再成为朝廷开拓的方向，宋吟告诉虞阙地址时虞阙面露陌生的表情，问道：“这里被朝廷定为危险多发区，似乎是因为土质的原因下雨总是塌方。”

“如果要派锦衣卫查探可能得先经过一个人的同意。”宋吟说。

虞阙：“谁？”

……

乘风雪秉烛夜游，宋吟提着灯笼来到后殿。入夜后又开始下雪，地面被薄薄地覆盖一层晶莹，脚尖被沾雪渍，宋吟站在廊下等待时跺了跺脚用灵力拂去。

殿内服侍李飞淞的宫人很少，李飞淞端着茶具走到廊中的小几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宋吟将灯笼放在脚下落座。

“心情烦闷时烹茶静心，这还是你教给我的。”李飞淞道。

宋吟单手轻触茶盘中摆放的线香，手指离开的瞬间线香燃烧烟缕随风飘荡，道：“如果我是你，在遇见故人的同时便会担心对方是否会寻机杀了我。”

他取下面具抬头说：“府里是你一直着人打扫的对吗？”

李飞淞答：“是。”

宋吟取下面具后李飞淞才终于能仔细观察他，宋吟容貌虽与封颂仪有相似却比作为封颂仪时更深沉，颂仪生来骄傲飞扬，而宋吟却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走错一步。

他随即问道：“在即嬴山过得高兴吗？”

“如果朝廷没有与仙盟做交易我会过得更好。”宋吟淡道，“封府被你封锁后便再无人踏足，锦衣卫需要有你的允许才能进入其中追查长安妖物踪迹，别跟我打什么你已不在位相关文书需得皇帝允准的幌子。”

李飞淞能过得如此清闲且衣食无忧不全仗着他是太皇上，子孙后代虐待皇族长辈的事太多了，晏家能屹立长安不倒，其中有晏氏满门的努力自然也脱不开李飞淞的关系。

封家那块地是谁都觊觎的风水宝地，现在仍能荒废革职难免不令他想到李飞淞暗中用了手段。

“这是虞阙派你来跟我要的？”

宋吟摇头，“他不知道。”

“阙儿在我这借阅过许多书。”李飞淞将茶叶投入滚烫的沸水中，继续道：“你也只知道他是从永巷里走出去的并不了解他的背景，不好奇吗？”

宋吟失笑，道：“如果我说我真的不好奇，你会主动告诉我他的身世？”

两人同时沉默。

宋吟率先打破寂静，弯眸愉快道：“我有变聪明对不对。”

李飞淞最善于攻心也更愿意花时间与他想得到的不断推拉，颂仪便是在这里时常栽跟头，十件他拒绝的事中最后会无奈同意八件，某种意义上来将他不愿令身边亲近的人为难，更想将所有事大包大揽自己累一点也没关系。

这种性格宋吟愿意称之为——活菩萨。

“你最大的失败就是还以从前的眼光看人，以为宋吟还是会像封颂仪般原谅你，那时我们是挚友，现在我是即嬴宫的宋吟。获得神器后我时常在想为何你能长命百岁而我只能以另外一种身份生活，你能安心地做李飞淞，而我却连进长安城都踟蹰不前。”

“明昭殿前杀了我的滋味如何？”宋吟让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了些，“所有人都死了，包括我。”

唯有严泗水还陪着李飞淞，当年配李飞淞打天下的人都随着生老病死而消逝，满腔恨意与某种并肩而行的信任在百年之后都将化作史书中的尘埃。

“我可以允许锦衣卫进封府，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点。”李飞淞将茶倒入杯中递给宋吟。

“杀了你的滋味并不好受，甚至每夜惊醒时仿佛都能看到你的魂魄站在我面前，掐着我的咽喉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封氏全族。”

李飞淞直视宋吟，“世家大族若一门心思钻研如何令皇帝陨落扶新帝登基，如果换作你做这个决定，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如我这般下狠手。”

封颂仪扶李飞淞上位违背封氏一贯旁观局势的态度，封家并不认为李飞淞能坐稳皇位为天下谋福，尤其是封颂仪莫名身死明昭殿连遗体都不能被允许运回本家。

为给颂仪报仇也为天下，封氏揭竿而起扶皇室另一位亲王登基以至于被李飞淞诛九族。

宋吟冷漠道：“而我并不是储君不必担忧，在你没有告诉我为何要杀了我之前，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见。”

仰头饮尽茶水，在最适口的温度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他们都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而后果便是共同承受各自该承受的痛，大抵当年飞淞与颂仪是挚友也有世事弄人。并不受宠的皇子跑出宫玩，是刻意还是无心才能站在封氏府邸墙角等待有人从墙头落下。

红梅暗香如故，树枝被积雪压地不堪重负而折枝头入泥，宋吟扬手将挂在院中的丹青一并销毁，火光伴随着冷冽的风好似摇曳的灯烛。

宋吟回身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缓缓对李飞淞说：“既然封氏已无人再惦念更不必日后提及，你既然喜欢做孤家寡人继续做去罢，我的家人来接我了。”

青年身姿挺拔着青色衣裳站在雪中举着伞，伞柄流苏随风晃荡有几缕纠缠着他的手指。虞阙听宋吟说有事要与太上皇商议，雪逐渐下大后他便想着来接他。

宋吟快步跑到虞阙伞下，虞阙微微低头闻到他唇齿边萦绕的茶香，道：“不是体寒吗怎么还喝龙井？”

“难得喝宫里的好茶。”宋吟边走边道，“皇帝那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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