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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魔独来独往，林洄游能安心活在凡人中已是新奇，宋吟看他撸起袖子动手拆母体胳膊时好奇道：“生吃？”

“烹煮灵力会流失。”林洄游说。

他表情认真，宋吟哪里能被他这幅皮囊和嘴骗得连真假都分不出，无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林洄游一本正经：“我昨天就还俗了。”

宋吟：“……”

魔乃灵气所生修炼天赋极高，是最适合修炼的种族，然大多慵懒只肯游山玩水，林洄游以啃噬怀有灵气的妖物算是最捷径的方法。

吸干血再吃肉，林洄游埋头预备大干一场时说：“真要看我茹毛饮血吗？”

宋吟想了想缓缓挪动身体背过身去，身后很快传来咯嘣咯嘣撕咬脆骨的声音。

虞阙从台阶那头绕过来时，恰巧看到被火光拢着低头拨弄忽骤的宋吟，以及离他不远的一团黑雾，黑雾正伏在他们带来的妖物母体身边发出咀嚼的声音，母体的头颅已经被他啃掉，鲜血顺着颈部缓缓滴落，接触地面时瞬间蒸腾化作一团水汽融入黑雾。

整个场面显得静谧而血腥，竟带着特殊的美感。

宋吟听到脚步声见是虞阙，笑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虞阙将从后殿折来的红梅轻轻往前一松，红梅束飘向宋吟，宋吟却继续低头将忽骤抵在指尖把玩。

“不喜欢吗？”虞阙说。

宋吟：“以前喜欢，现在……不如我回即嬴宫时把李飞淞院子里的红梅全都烧了再走。”

“那他得哭。”自虞阙记事起便知李飞淞极爱惜他那殿中的一草一木，花匠很少打理园繁花，皆是他春夏秋冬不辞辛劳亲自栽培。

宋吟说：“反正也是从我家挪走的，是我的。”

“不害怕吗？”宋吟想了想，“林洄游在吃东西。”

确实有些瘆人，虞阙这么想着却还是要在宋吟面前摆出无所谓的架子道：“不怕。”

红梅漂浮在宋吟眼前，宋吟一点点地揪花瓣玩，花瓣从数丈宫墙飘落至马道，禁军身着甲胄巡逻，气氛冷冽而肃穆。

他缓道：“为帮助皇帝夺权篡位，我站在秦岭山巅看到先帝站在宫墙上望着长安，瞭望楼不断地传来消息告诉他叛军行进至何处，他很平静，甚至是有些心甘情愿地将整个天下交给皇帝。”

“他是被皇兄推上位成为天下之主，也是被皇兄拉下马落败。”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虞阙问。

宋吟淡笑，“我在这遥望长安也觉得这座城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即使我已经不属于长安。”

“先帝即便在位也是受摄政王左右，再亲的兄弟也会被权力吞噬，先帝不愿做傀儡而想摆脱摄政王的禁锢，他的愿望只有完成自己的宏图开凿一条连通南北的运河，此举能将涌入长安的胡人商户分出些送去江南贸易，免去来往运费更能降低成本。”

但李缘君不肯，李缘君说胡人在天子脚下经商尚还有鸡鸣狗盗之事，若让他们彻底抢占各个领域的市场，恐令普通商户难以在其中立足。百姓手中没钱便无法安居乐业，匈奴虎视眈眈，内外忧患天下大乱。

宋吟：“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是对的？”

虞阙：“陛下偏向保守，而先帝喜欢共同繁荣。”

宋吟传音入密说：“当今陛下多疑，晏氏背后有李飞淞，别让他知道你与李飞淞有渊源。”

咯嘣咯嘣咯嘣——

林洄游吃得欢快。

红梅枝很快便变得光秃，宋吟见虞阙脸色逐渐煞白笑道：“快回去吧，林洄游还没吃完我再坐会。”

外出历练时宋吟也见过妖吞食同类，刚开始也像虞阙般无法接受，后来见得多了便觉这与人吃肉相同没什么可怕的。

林洄游吃相干净，有些妖咬得浑身都是血仿佛从血滩中滚了个来回那才是真正的埋汰。

虞阙硬着头皮又陪宋吟坐了会才谎称检查锦衣卫巡防落荒而逃。

宋吟开心地望着虞阙背影笑出声，林洄游说真看不懂你们这些人谈情说爱。

“有没有能长生不老越变越年轻的可能？”宋吟想了想，“我指的是凡人，毫无灵力修为的凡人。”

林洄游嘬了下手指，“没有。”

“你说的是那个太上皇吧。”

“嗯。”

林洄游想了想，咂舌道：“我并未感受到年迈的腐朽味，如果一个人老死定是从内脏开始腐烂，他给我的感觉像是年轻人。”

“怎么，觉得他有问题？”

宋吟道：“难道不蹊跷吗？”

林洄游又认真啃了会，“这几年我应该会一直待在长安，我多留意，有什么新发现立即传信至即嬴宫。”

“谢谢。”宋吟弯眸。

“好心奉劝别对凡人动心，尤其是你这种有前世没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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