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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不一定，”宋吟说，“也有可能只是合作，匈奴天性散漫，不受禁锢，曾城禄倒不一定能降服得住。”

“那师兄呢？”虞阙问。

宋吟咬着筷尖，笑了下，“我也是中原人，和匈奴打交道的事，只能由别人做，看到他们我会想——”

他拖长音调，只是笑，却并不再多说。

后半句也无需多想，虞阙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中原人，对匈奴的防范与警惕，随着年岁渐长，会逐渐根深蒂固地扎在意识中。

修仙虽是清心寡欲，远离尘俗，但人无完人，总得允许私心存在。

“治军打仗我不行，但如果有别的需要，即嬴宫可相助。”宋吟说。

虞阙能陪宋吟的时间不多，军中事务繁杂，他新官上任，操心的东西更多。慕息在频州城中逛够了，打着哈切回府时，看到宋吟坐在房檐发呆，扬声道：“师兄，风大小心着凉。”

未成亲前，慕息暂住虞阙府上，正好她也有事与宋吟商议。

宋吟低头看着慕息，笑着冲她招手，说：“你也上来。”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慕息飞至宋吟身旁时，环顾整个虞府，背着手欢喜道：“不知是不是要成亲的原因，总觉得最近的风景格外漂亮，以前来漠北执行任务，讨厌这里温度，讨厌似匈奴般的民俗。”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让慕息觉得，好像边陲的生活没那么苦了。

宋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兄请说。”

天朗气清，远处有人唱着悠长的小调。听人唱完了，又开始新的一首，宋吟缓慢道：“人的寿命短暂，你能活几百年，夏钦方呢？”

夏钦方又不同于虞阙，虞阙身怀灵力，已然能够拥有增长寿命的能力，而夏钦方总是要老死的。

“师兄凭什么认为，我们会活得比他长呢？”慕息没生气，反而理解道。

“我知你心中在顾忌什么，但若顾忌，就连现在这点日子，也得被在犹豫中荒废。”

慕息继续说：“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你也是。”

是啊，活得寿命已经比普通人长了，宋吟甚至已经无法真正计算自己现在到底多少岁。

他们看似年轻，实则心理已经随着岁月的更迭而苍老，还能再冲动地争取些什么吗？

“小时候，我的身体并不好，待在八十一阁里的星宿阁中，每日的功课很简单，保护好自己，健康地长大。”

慕息将长发束起，露出后颈约一寸的疤，“星宿阁中，能看到诸多星宿。有一次，我擅自引流星入阁，流行碎片落下来，差点没被砸死。”

“这道疤，是我胆大引流星的鉴证。”

慕息眼眸弯弯，像天边的月牙，高兴道：“那夜，我看到了最漂亮的流星雨。”

“不过也因擅自做主，而被家族关禁闭抄写家规。”

风大，慕息说罢便狠狠打了两个喷嚏。宋吟将氅衣脱下，慕息摆着手说不需要，宋吟坚持为她披上，道：“所以，你是和夏钦方一起，夫妻二人分头劝说我与虞阙吗？”

“夏钦方告诉我，你与虞阙的事时，我花了点时间接受。”

慕息：“宋师兄人足够好，又是即嬴宫的大前辈，爱慕你的人却并没有那么多，知道是为什么吗？”

宋吟诧异：“什么？”

“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长相常年在弟子们的排行中拔尖，更别提实力。”慕息笑了笑，“但你离我们离得太远了，好像时刻就要为即嬴宫献身般。”

“嬴疏宫主神出鬼没，即嬴宫大小琐事全都由你复杂，我也只是在泰山时，她出现在灵脉前，带昏迷的你回即嬴宫，有幸见过一面。说简单点，即嬴宫于嬴疏宫主来说，大抵只是她闲来无事，随意掌握在手中的小玩意，而于你，则是千钧重担。”

“没人敢喜欢你，只会遥远地尊敬着。别人形单影只，或许会被可怜。但你孤单，大家伙只会觉得高处不胜寒，宋吟是在独孤求败罢了。”

“慕沣兄长几月前来信，信中，他向家族坦白，至今无法飞升的原因。”

话音刚落，宋吟皱眉道：“无法飞升？！”

慕息：“想来，不仅仅是师兄受功德所限。”

慕沣抵抗异域侵扰，做的是利国利民的事，怎会无法飞升？

“难不成是……”

慕息微笑：“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当初偷天换日，宋吟以神箭唤风强行更替，受害颇深，却并未想到波及范围，居然不止他一个。

发号施令的人，自然也站在漩涡中心。慕沣花了好几日才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却并不能快速地从打击中走出来。

“我相信天道轮回，好人活不长，祸害也并非钢浇铁铸。终有一日，曾城禄会死在他所造的孽中，而灵脉，也会因我们的努力而停止崩裂溃散。天下修仙者，皆在等着即嬴宫与蓬莱洲发号施令。说到底，八十一阁只是商人而已，他们看不起慕家，而慕家也有自知之明。”

“庇佑庭声势浩大，我们这些年所做的谋划，待年底便可彻底开启。赵攸也已返回却下楼，过不了多久，他会当众搭建祭坛，亲自主持窥探天道的法阵。”

窥探天道，是直接亏损阳寿的事。

天下人心溃散，庇佑庭来势汹汹。却下楼占卜人尽皆知，自老楼主死后，修仙界皆期盼有新的楼主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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