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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鸣凰还有事要办，先行离开，留宋吟一人在宅子里继续打扫。

内监们本就是来接宋吟的，也被下命令听从宋吟的指挥，宋吟指挥这些人将里院外院打扫一通，居然还迎来了当今锦衣卫指挥使陈褚峰。

陈褚峰蓄了把美髯，到底是老了，眼角的皱纹呈放射状，一直延伸入两鬓。

身着飞鱼服，显然是从外刚办差回来，风尘仆仆没来记得梳洗。

他难得有高兴的时候，喜形不露于色，此时却微微笑着冲宋吟行礼：“数年不见小公子风采依旧。”

宋吟拧起眉心，“指挥使大人此言折煞在下，在下如何能担大人的称呼。”

“小公子听我说完，再拒绝也不迟。”陈褚峰走到宋吟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挥退四周的内监，命他们离开此处百米远，从怀中拿出巴掌大的卷轴，将其交给宋吟后道。

宋吟觉得他表情略显神秘，却也不想再顺着什么线索继续探索。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陈褚峰措辞，低头勾着从墙角采来的野花数花瓣玩。

“小公子不如先看卷轴之中写了些什么，再听我一一道来。”陈褚峰提议。

卷轴以秘银锁扣封藏，宋吟上下把玩着，玩味道：“万一打开卷轴图穷匕见，你用暗器将我杀了怎么办？”

锦衣卫是有这样的手段的。

陈褚峰不恼，他动手将锁扣解开，调转脚步背对宋吟，将三寸长的卷轴彻底打开后才又交回给宋吟。

堂堂指挥使敢将后背露给并不熟悉的人，且为证明卷轴无机窍，肯以身作挡，避免真有什么伤到他人。

宋吟才舒展的眉梢，再次蹙紧。

陈褚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十分喜欢虞阙，因此才爱屋及乌？也不对，虞阙离京前，他和虞阙的关系并没有确定，都是后来在频州……

卷轴缓缓呈现在眼前，沾着人的体温，还有经年腐朽的木屑味。

这是——

宋吟的视线刚触卷轴之中第一排第一个名字，呼吸瞬间凝滞，即使很快调整过来，也很难让他短暂从震惊中转换。

他立刻反问：“你拿这个给我看做什么？”

陈褚峰：“第一锦衣卫指挥使，也是重新建立北镇抚司的大人。小公子以为我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这里是封氏府邸，从前长安世家大族的宅子，后来触怒龙威后才惨遭灭门。”

“你又为什么待在这片野猫都懒得来的地方呢？”他笑道。

宋吟：“袁氏与庇佑庭勾结造反的地方就在这，我是来调查它是否还对长安有所威胁。”

说的人自己都不信，觉得勉强至极，听者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锦衣卫虽是陛下座下鹰犬，但自创立初期便有独立于五省六部之外的行事风格，即使是效忠陛下，也不一定完全受圣上操控。也因此，后来的皇帝几欲废除北镇抚司，企图将大权再度落在刑部大理寺身上。”

卷轴之中的名字，宋吟识得三分之一。三朝皇帝，自然每一任皇帝都有值得信任的锦衣卫。

而这前三分之一，是宋吟那一代的。

像是遇见老朋友般，宋吟难得失神地抚摸着那一个个曾并肩作战的友人的名字。

指挥使的名字用金笔画圈，到陈褚峰这代，已经是第八位了。

“锦衣卫不得有妻儿作牵绊，所以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收养义子继承自己的衣钵，由最信任的人进入北镇抚司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能让世人遗忘的东西，锦衣卫内部却能口口相传，并传承至今。”陈褚峰猛地跪倒，高声道：“锦衣卫上下，皆愿为了小公子赴汤蹈火。”

宋吟忽然记起虞阙告诉他的，他府中密室里的画像。

原来如此。

应该还有许多锦衣卫还拿着他的画像。

只因上下一心，心腹与心腹之间传递消息，他的面貌才不至于在这偌大的皇城之中暴露。

宋吟沉默，他将卷轴卷好又打开，反复几次，直到掌心中都出了汗。

说：“封氏已经败了，不需要有人再为了封氏将性命搭进去。况且隔代仇报不得，你我之间隔了这么多代，仇恨早就随着太上皇的禅位而结束了。”

“况且，”宋吟摇头，“这是封氏与皇室的仇，不是北镇抚司和皇室的。”

“锦衣卫效忠陛下，堂堂指挥使也只是陛下臂弯的鹰，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面貌年长的人，跪在年轻人脚边，宋吟觉得自己活像陈褚峰的祖宗。

陈褚峰并不理会宋吟的拒绝，坚持道：“陛下待锦衣卫是奴才，但锦衣卫内部却亲如一家，若指挥使有难，必定倾巢出动夺个说法回来。”

倘若是亲子女继承职位，倒不至于这么信念集中。

师徒传承能延续至今，也并非没有道理。

“即使知道我是谁，你也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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