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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武汉锄奸（4）

“别紧张，我只是来传个信。明天早上七点，我的老师想见一见你们的上级。”说着，黎绍洋把一张纸条塞到了苏岩的口袋里。

苏岩想过要否认他没有什么上级，可是既然人家都摸到这里来了，自然也就把他们弄得很清楚。他现在不能确定，这个联络点到底是因为他才暴露，还是因为梅花同志。如果是因为他，那还好说。若是因为梅花同志，那便意味着军统那边早就知道潘慧的真实身份。

一时间，苏岩心头有点乱。

黎绍洋离开之后，苏岩立马上了楼，把刚才的情况报告了店里的掌柜，也就是他的领导，一同交出的还有那张纸条。那张纸条其实是一张电影票，掌柜看了看，没有言语。苏岩有点着急，便忍不住问道：“军统的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恐怕是为了熊秉谦。”

“难道是要让我们帮忙杀熊秉谦？军统的人一向狡诈，这会不会就是一个陷阱？”苏岩担心道。

“若是别人，那就不一定。但这回来的是楚啸尘，据我们在军统的内线同志报告，这个楚啸尘不同于一般的军统，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而且，作为军统一等一的杀手，他在抗日的战线上也杀了不少汉奸和日本人。咱们在上海的同志还曾与他合作过，至少在一致对外这条线上，他是值得信任的。”

苏岩对楚啸尘并不熟悉，他在重庆的时候，只知道楚啸尘是军统的一个高官，还是童桦的舅舅。至于楚啸尘从前做过什么，他是一概不知。虽然他还在中学时就加入了共产党，但是他这几年来都在学校读书，领导的也都是学生运动。如果没有被抓，他可能还会一直在重庆。

“明天一早，你去通知梅花同志，我要见她一面。”过了片刻，掌柜又道。

苏岩点了点头。

敌占区的谍报工作远不像他在重庆时那般，武汉是日本人的天下，到处是宪兵，到处是伪警察。宪兵和警察可以随时随地闯进居民家中搜查，因此每时每刻都得绷紧了神经。组织上派他到武汉工作，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的考验。

苏岩来武汉也有些时日，一直很小心，可是黎绍洋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出了纰漏，可能会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这回是军统，下一回，也可能就是日本人。

这一夜，苏岩想得有点多。

楚啸尘把作战计划又捋了一遍，在之前计划的基础上制定出两套备选方案。黎绍洋回来的时候，楚啸尘还未睡去。

“没吓着人家吧？”楚啸尘问道。

“吓没吓着不知道，但他们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黎绍洋一笑，然后倒在了床上。看着上面的天花板，一只大蜘蛛正在往角落里爬，黎绍洋觉得他们现在就像那蜘蛛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危机四伏的武汉，他们想完成任务还只能找共产党当帮手，这着实像个笑话。

“不只今晚，他们在武汉的每一晚，哪怕是睡觉都会睁着一只眼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楚啸尘喝了口茶，走到另一边的床铺上坐下。他来武汉这几日，枪就放在枕头底下，不敢深睡，但凡有一丁点响动，他都会惊醒。就如昨晚，黎绍洋说了梦话，他在惊起的同时也迅速掏出了枕头下的枪。一气呵成的动作极为连贯，可是他仍旧觉得自己动作太慢了。到底是这一年没在敌占区，人也有了懈怠。

“老师，你在上海那几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差不多吧！要想活着，得自己努力，别人也帮不上忙。”楚啸尘看了一眼黎绍洋，想说他昨晚说梦话的事，可是，这种事自己是无法控制的。所以，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师母在重庆怎么样了？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既新潮又大胆。这辈子，我得找一个像师母那样的女人，才能不枉此生。”

“你就别做梦了。像你师母那样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老师，这也吃醋啊？”黎绍洋笑问。

楚啸尘的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想到童桦，他的心底始终是暖的。十来年的杀戮生涯，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曾想，她成了他的救赎。

夜已深了，黎绍洋也进入了梦乡。楚啸尘睡不着，因为黎绍洋突然提起了童桦，他整个心都被那个人给填满了。他知道这样不好，太多的想念会让他放松警惕。可是，他又在心里跟自己说，只是今夜就好。只是今夜，他放肆地怀想一下那个心爱的人。

第二日，黄昏时分。

电影院里正在上演一部几年前明星电影公司拍摄的影片《马路天使》。这部电影由赵丹与周璇主演，讲述的是歌女小红与鼓吹手陈少平之间的爱情故事，是一部反应社会底层人民遭遇的剧情片。

两年前，《上海日报》举办「电影皇后」评选，周璇被选为电影皇后。不过，她拒绝了这个荣誉。此时，周璇正当红，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顶流。而且，《马路天使》这部电影也是中国有声电影的开篇，并且这也是中国最早嘴对嘴吻戏的电影。后世把这部电影评价为中国电影史上的杰作。而在当时，这部电影在上海连放 21 天，创下了 10 万人次的观影记录。

不过，这个时候的武汉，电影业已然萧条。即便是这么经典的片子，电影院里也没有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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