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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万里潇湘客①

半年后…1918年的孟夏，各银行总行行长就六月即将筹建的北京证交股份有限公司于汉口组织商讨会议，霍裴东作为华商银行公会会长应邀出席。四月二十一日，星期天下午。霍裴东搭乘轮船招商局的客船「江宽号」离开上海。这艘载容约500人的轮船，出航伊始，顺风顺水。然而…春夏交迭，气候多变。到了当日夜里，蒸腾的水雾忽明忽暗，岸头的黄沙被冲入漩涡，客轮行至长江湖北段时，骤然风雨轰嚣，浊浪滔滔，烟波瑟瑟，卷起了道道铜墙铁壁般的浪墙，瞬时整条江面被束缚在一汪白茫鼎沸的巨壶之中。晚8点30分左右，月落乌啼，渔火淡孤村…就在柴门犬吠，万家把酒之时，谌家矶附近航道上，突而响起一阵碰撞后巨大的炸裂声。从远处隐隐约约飘来的恐慌声随即惊扰了岸边码头上，正交接班的水手，他们一股脑儿地扔下了手里的活，疾步登上灯塔，一片混沌之中，隐约望见距离江岸两百余米处，一柱猩红色的火光直窜云霄，烤着天月。在黑烟的迸溅下，一艘突然失控的客船开始迅速沉没，不计其数的落水者被甩入江中。刹那间，江面上，不绝缕耳地漂浮着哀嚎声、哭啼声，还有让妇女与幼孩先走的惊呼声，它们夹杂在风雨声中，繁复错杂地扩散回荡着。“站长，那是「江宽号」！上海轮船招商局的客轮！”一名岸边的安保指导员倏地放下了手握着的黄铜色双筒望远镜，惊惶失色地转身抬起头，对着站在灯塔上的码头站长报喊道。安保员声音中蛰伏着明显的颤栗：“撞它的…好像是段总统的军舰！”老站长紧蹙着眉，那张布满褶皱，老气横秋的脸霎时冷得瘆人，当机立断，厉着声对身侧的调度员吩咐道：“立刻！通知停靠在江岸的所有船只出航营救！同时无线电发报，请求江面上同一航道的运输拖轮，渔船以及私人摩托艇前往支援！”此时，江面的风力正在逐渐减弱。然则，老站长忧急的话音方才掷地，众人耳边一震。一波「哒哒哒」的实弹扫射声蓦然从沉船处传来。老站长扶着把手，跌撞着冲下灯塔，急跑着抢过指导员手里的望远镜。仅仅一眼，棱镜里映现着…

半年后…

1918年的孟夏，各银行总行行长就六月即将筹建的北京证交股份有限公司于汉口组织商讨会议，霍裴东作为华商银行公会会长应邀出席。

四月二十一日，星期天下午。

霍裴东搭乘轮船招商局的客船「江宽号」离开上海。

这艘载容约500人的轮船，出航伊始，顺风顺水。

然而…春夏交迭，气候多变。到了当日夜里，蒸腾的水雾忽明忽暗，岸头的黄沙被冲入漩涡，客轮行至长江湖北段时，骤然风雨轰嚣，浊浪滔滔，烟波瑟瑟，卷起了道道铜墙铁壁般的浪墙，瞬时整条江面被束缚在一汪白茫鼎沸的巨壶之中。

晚8点30分左右，月落乌啼，渔火淡孤村…

就在柴门犬吠，万家把酒之时，谌家矶附近航道上，突而响起一阵碰撞后巨大的炸裂声。

从远处隐隐约约飘来的恐慌声随即惊扰了岸边码头上，正交接班的水手，他们一股脑儿地扔下了手里的活，疾步登上灯塔，一片混沌之中，隐约望见距离江岸两百余米处，一柱猩红色的火光直窜云霄，烤着天月。

在黑烟的迸溅下，一艘突然失控的客船开始迅速沉没，不计其数的落水者被甩入江中。

刹那间，江面上，不绝缕耳地漂浮着哀嚎声、哭啼声，还有让妇女与幼孩先走的惊呼声，它们夹杂在风雨声中，繁复错杂地扩散回荡着。

“站长，那是「江宽号」！上海轮船招商局的客轮！”一名岸边的安保指导员倏地放下了手握着的黄铜色双筒望远镜，惊惶失色地转身抬起头，对着站在灯塔上的码头站长报喊道。

安保员声音中蛰伏着明显的颤栗：“撞它的…好像是段总统的军舰！”

老站长紧蹙着眉，那张布满褶皱，老气横秋的脸霎时冷得瘆人，当机立断，厉着声对身侧的调度员吩咐道：“立刻！通知停靠在江岸的所有船只出航营救！同时无线电发报，请求江面上同一航道的运输拖轮，渔船以及私人摩托艇前往支援！”

此时，江面的风力正在逐渐减弱。

然则，老站长忧急的话音方才掷地，众人耳边一震。

一波「哒哒哒」的实弹扫射声蓦然从沉船处传来。

老站长扶着把手，跌撞着冲下灯塔，急跑着抢过指导员手里的望远镜。

仅仅一眼，棱镜里映现着的画面却是那般的令他匪夷所思。

他惊愕地悬着身子，眼睁睁地目视着那艘肇事军舰被迫停航后，甲板上的卫队竟开始丧心病狂对试图游向它，寻求救援的落水者进行疯狂的实弹射击。

麦德森M1916式的子弹密集地穿入水中，横飞的火花腾空而起。

滔滔长河，一时间鲜血尽染，尸首遍野。

阴风怒咆，似乎是想要唤醒那些垂死的魂魄。

22日清晨，惨案发生的十小时后，消息外泄，上海重要媒体《申报》、英文报刊的《楚报》、《字林西报》相继发表头条快讯：

【因落水难民受到肇事军舰的射击，据初步统计，「江宽号」轮船案中至少有700人溺毙，数位工、商界名流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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