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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飞花轻似梦③
“公元1924年12月1日 上海小雪:没有谴责,没有控诉,没有抱怨。他心平气和地看着那些人伪装出虔诚的表情,信仰的姿态,与妥协者的举动,却以「赈济时危」包裹着恶魔的本性。江浙兴戎,工商辍市,百姓颠连失业,富而贫、贫而死者,不知凡几。市势紧迫,这两日,他总是睡得格外迟。我知道他还坚持着…坚持着深藏于暗夜,去窥探这红尘陌路中每一个无法被阳光照庇的角落。他曾说:对于他这般人,自命清高未免太过可笑。他总是拒绝变得高尚。可其实…他只是不愿装模做样——以施惠者的身份借题发挥,寻求图报。”
“公元1924年12月1日 上海小雪:没有谴责,没有控诉,没有抱怨。
他心平气和地看着那些人伪装出虔诚的表情,信仰的姿态,与妥协者的举动,却以「赈济时危」包裹着恶魔的本性。
江浙兴戎,工商辍市,百姓颠连失业,富而贫、贫而死者,不知凡几。
市势紧迫,这两日,他总是睡得格外迟。
我知道他还坚持着…
坚持着深藏于暗夜,去窥探这红尘陌路中每一个无法被阳光照庇的角落。
他曾说:对于他这般人,自命清高未免太过可笑。
他总是拒绝变得高尚。
可其实…他只是不愿装模做样——以施惠者的身份借题发挥,寻求图报。
自从遇见了他,我才发现…
原来「超群拔萃」并非有多么重要。
重要的——是该如何坦然接受生命的悲苦与乖张。
而我能做到照单全收的理由…
是他…——霍沈莺晚 凌晨写于上海”
夜影深浓,寒牗外的莽莽风啸盖不住远方的剑影猩红以及那「轰-隆-隆」的枪炮震裂,子弹连鸣。
盘旋的黑烟缀着若有似无的火光,将天幕撕扯得狰狞、空洞而又迷茫。
近边,半晦的昏黄色铁艺路灯下,雪绒迎着月光,飘转沉沐,一点点消弭于无。
卧房书案前,沈莺晚就着烛深,悠悠扣了笔,阖上日记本,揣着暖炉,托腮凝眸。
此时距自己不过一墙之隔的文房内,持续已近两个时辰的谈判仍旧如火如荼。
霍裴东长腿交叠,随意地倚坐着,斑驳的玻璃花窗倒映着他那从眉眼沿至颔骨,刀削斧凿般的俊颜轮廓。
对案,衣着入时堂皇的三人与他迎面相坐,他们梳着清一色的油头,拧着眉愁容满面:
“七爷,不如双方各退一步。您若是再不出面稳固公会财权,我们当真是坚持不住了。”
“各退一步?坚持不住?”男人捏了捏眉骨,尾音轻扬。
他幽幽的眼神,森然的讪笑,沉稳矜贵的气场压得顾绍云与两位董事面色倏凝,不自觉地瑟缩了缩脖颈。
“你们坚持了?”
男人的语气听似轻描淡写,入耳稍一细思却隐约透着些不寒而栗。
三人神色微滞,强抑着冷颤的心尖对上他睥睨且啼笑皆非的目光。
他们打量着男人唇畔阴邪的翘角,余光游移相觑,无言以对,渐渐被迫放软了姿态。
“「坚持」二字唯有在痛不聊生,难以为继的时候,才能称之「坚持」。”
霍裴东气定神闲地拨了拨手边的黄花梨竹段壶盖,嘴角冷哂:“霍某还是那句话,气数将尽,破镜不可圆。想重塑,就得先破坏。我处事,自然有我的规则。你们若想公会秩序能尽快得以重建,这份名单上所列着的离心之人必须在三日内全部离开公会。”
“呃……”?
浮茶半晌,夜吞世间清平。
雪白?血红…
待复听,业已人去声息。
沈莺晚肩搭氅披起身,趿着平跟棉拖缓缓走至文房,轻叩了叩,推门而入。
檀雾泱泱,孤影投囱。
正瞑着眸养神的男人,闻声转睑掀眸,视线聚焦处,染上她娇小身影的那一霎,眉眼冰蘗骤销:
“怎还不睡?等我?”
沈莺晚展开双臂,向他近旁蹿了几步,一身软香玉骨:“抱抱…”
那一抹甜糯的嗓音搅得男人瞬时心口直跳。
他用小腿借力勾开椅凳,抬步绕过书案,迈至她跟前,盘着她纤柔的指尖,拉入臂弯,紧接着双手穿过腋下,托着她的腰背,回过身,径直将她提抱着坐至案上。
“晚晚…”男人跨立于她悬着的双腿间,轻声唤她。
“嗯?”
“后日就是你生辰了…”霍裴东缠着她的发梢绕进指间,“七哥想与你庆一次生…”
百钢抵不过绕指柔。
沈莺晚拈着他黄铜襟扣的手指一紧,挑眸瞧他。
相识十年,然两人真正相伴的光景却不及三年。
更何况,他们自幼皆不认为生而为人是多么值得庆贺之事,避之不及久了,便也就淡漠了「寿日」这一说。
但当病树逢了春…霍裴东终于体味到自己其实早已不知不觉踏出了那座似有还无,漫长难捱的孤城时,他忽而开始有了向往…
向往在余生那每一个与生命同行的特殊日子里,留下彼此参与过的印鉴。
视线端落在他喉颈间清浅的脉络,沈莺晚心下一动,轻踮起脚踝,啄了记男人微凸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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