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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飞花轻似梦④

入了夜的卡尔登大戏院，繁灯成星，渲镀着从古典至摩登的浓情。霍裴东了解沈莺晚不喜哗众取宠的铺张扬厉，故而也未学人包场。席间有不少问讯而来的洋客、归国留学生与精通英文的贵族子弟。霍裴东所预定的半弧形包厢正对着舞台，很是私密宽敞。紫红色的丝绒包裹着红酸枝木双人沙发椅的靠背。墙隅维多利亚式的壁炉飘着微烁的松木火苗。铜钟敲鸣，吊灯熄曳。两面质地厚重的浅棕色欧式水波幔从包厢两旁聚拢，仅围留下了一束温黯的橘黄色暖光。

入了夜的卡尔登大戏院，繁灯成星，渲镀着从古典至摩登的浓情。

霍裴东了解沈莺晚不喜哗众取宠的铺张扬厉，故而也未学人包场。

席间有不少问讯而来的洋客、归国留学生与精通英文的贵族子弟。

霍裴东所预定的半弧形包厢正对着舞台，很是私密宽敞。

紫红色的丝绒包裹着红酸枝木双人沙发椅的靠背。

墙隅维多利亚式的壁炉飘着微烁的松木火苗。

铜钟敲鸣，吊灯熄曳。

两面质地厚重的浅棕色欧式水波幔从包厢两旁聚拢，仅围留下了一束温黯的橘黄色暖光。

霍裴东拎着黑色的长款格子大衣挂上沈莺晚的椅背。抬眸间，十九世纪的英式经典田园风情，已徒然跃于舞台中央。

大理石地面，高耸的天穹，水晶吊灯与漆成金色的浮雕，做工精良的雕塑与家具，融合了洛可可式的细腻，重现着昔日稳重精致、清新和谐的庄园风光。

“No voice divine the storm light propitious shone．”

（天不从人愿，风暴未歇，吉光未现！）

“Pleasure does not always imply fitness.”

（愉悦并不代表合适。）

天朗气清、云雀高飞。仿佛引沈莺晚回到了1811年的那个英格兰乡村小镇。

以喜剧开头，悲剧发展，终以喜剧收场。

浪漫与现实的对接，人性与压抑包裹于颦笑眉眼之间。

当玛丽安对母亲说：“我世面见得越多，越觉得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我会真心爱恋的男人”时，沈莺晚忽而缓缓垂下了眼。

移动的光影顺着她入神的脸颊，罩落在她与霍裴东相挨的肩头。

男人仿佛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她若隐若现的艰涩，侧眸睨向她眼底透薄的水光。

“晚晚…”

身旁低哑且透着关切的男音贴着颈窝，落入耳蜗，沈莺晚强忍着眼角的酸胀，转而别开脸：“没事，我只是看着，突而想起了20岁以前的自己。”

霍裴东提起近旁瓦赛思的骨瓷茶壶，替她斟了杯红茶，推至她手边。

沈莺晚挪过茶盏，拨了拨杯壁老镇玫瑰的珐琅彩凸纹：“七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它吗？”

霍裴东轻敛了敛眉，慢慢将指腹轻柔地抚上她的眼睑。

“这个故事里充满了对立，极端，克制，等待。姐姐埃莉诺善于以理智控制情感，而妹妹玛丽安的情感却是热情洋溢得毫无节制。”

沈莺晚绞着手指，语调不痛不痒。即使用着第三人称，也好似是正说着自己。

“我曾经也是如此矛盾，一边崇尚着埃莉诺般的理性，一边渴望着能活得像玛丽安似的，毫无顾忌地将喜怒溢于言表。”

剧情愈近高潮，自舞台中心推来的歌声与念白，时而清脆，时而激昂。

但霍裴东这一刻仿佛听不见似的，耳里，心里，唯只留下了沈莺晚的低述呢喃。

“我始终觉得…「独处使人刚强」这句话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从来都不是赞美，而是残虐。”

她的音色无波无澜，可对霍裴东却是历历在耳。

她用了最为极致的「残虐」二字…

因为若是能被允许脆弱，谁愿意故作坚强。

埃莉诺不动声色地听着其他同龄女孩儿讲述与自己恋人间卿卿我我的甜蜜。

微笑是她的保护色。黑暗之中无人问津的等待，无休无止地加剧着她对自我的怀疑。

没有人知晓，她是如何隐忍着暗恋的伤痛，独自一人抱有侥幸，拼尽全力，守望着这一个又一个孤寂凄切的漫漫长夜。

理智与感性，哪有孰是孰非。

谁说理性之人就不会悲伤？

霍裴东臂缠着臂，将沈莺晚半拥于胸口，听她平铺直叙地述说着自己那些曾经难以启齿的逞强。

他悄悄牵起她垂落腿间的小手，拉至嘴边，浅浅落下一吻。

沈莺晚还未会过意，倏然听见他咬着她的耳垂，不慌不忙，用气声说了一句：“等我。”然后伏腰起身，轻轻走出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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