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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赤心事家国④
霍裴东赶抵公会大厦时，天幕已将近破晓。红云隐现，燕雀低啭。空气中弥散着寒气，银白的曙光嵌着残星，助理早已候在了楼梯玄口处的长廊。“查出是谁了吗？”霍裴东步伐急促，周身镶着凌厉，眼角凝满冰霜。“没有确切的证据。”男子紧随其后，缓着呼吸，“对方行事隐秘，但手法很像是黄金荣麾下的青帮。”霍裴恒…“还有七爷，半个小时前，我在公会信箱里收到了这张笺条。”霍裴东脚步蓦停，抽过男子手中的笺条，对边展开：“欲知棉货下落，今晚六时，西园湖心亭，香雪茶楼见。”室外飘着的雪渍，沾染在霍裴东的脖颈，融凝成沁凉的水滴，顺着他宽修的肩线，蜿蜒漫出了一痕水印。
霍裴东赶抵公会大厦时，天幕已将近破晓。
红云隐现，燕雀低啭。空气中弥散着寒气，银白的曙光嵌着残星，助理早已候在了楼梯玄口处的长廊。
“查出是谁了吗？”霍裴东步伐急促，周身镶着凌厉，眼角凝满冰霜。
“没有确切的证据。”男子紧随其后，缓着呼吸，“对方行事隐秘，但手法很像是黄金荣麾下的青帮。”
霍裴恒…
“还有七爷，半个小时前，我在公会信箱里收到了这张笺条。”
霍裴东脚步蓦停，抽过男子手中的笺条，对边展开：
“欲知棉货下落，今晚六时，西园湖心亭，香雪茶楼见。”
室外飘着的雪渍，沾染在霍裴东的脖颈，融凝成沁凉的水滴，顺着他宽修的肩线，蜿蜒漫出了一痕水印。
霍裴东收拢掌心，倏然将握着的笺条捏成团，而后重新抬步，迈入办公室。
“七爷，我们怎么办？”
霍裴东顶着疲惫，按了按眉心：“查明霍裴恒与黄金荣的关系了吗？”
男子面露难色：“具体关系尚不明朗。但根据我今早收到的最新调查结果，这些年，霍裴恒暗中向黄金荣提供了不少贸易销售渠道，黄金荣也借此，试图垄断法租界的烟土提运。”
话音放落，办公室内徒然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霍裴东若有所思地睨了眼男子，接着又收回视线，牵了牵唇角：“这些被盗的棉货不过是诱饵。我若是不去会一会他，岂不辜负了他们这般大动干戈。”
“可七爷，这极有可能是霍裴恒联手青帮设下的鸿门宴。”
“怕我有去无回？”霍裴东剑眸半沉，将纸团抛扔在案上，“既知之，当能破之。我说去会一会他，可没说要单刀赴会。”
男子一知半解地凝眸望着他。
“对了，裴助理。我记得，你会用枪？”
男子翕合着唇，点了点颔：“是，卑职早年参加过护法军。毛瑟枪、新式手枪、双筒枪、马枪，我都能使。”
霍裴东从屉格里掏出两把驳壳枪与数十个弹匣，搁至案上，推到他面前，并且爽利地掀起大衣后摆，将其中一把飞快扣进腰带。
“每把枪配50发子弹，你带上。”霍裴东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同自己对表，“距离赴约还有十二个小时，推掉我今日所有行程。我先拨个电话，一会儿正式赴约前，你先跟我走一趟。”
?
霍裴东离家后的那个晌午…
霜雪既平，申城云翻雾罩的上空，冬煦破开了冷意盎然的纱霭，溜着缝儿，照拂着素裹的人间。
公馆庭院的花圃旁，沈莺晚正提着纯铜的站公鸡熨斗，将适才收干的一件男式衬衫平铺在木质的托衣板上，沿着领褶线，耐心细致地推烫着，耳边夹着炭块加热时细微的蒸汽音，突而响起了一连串汽车减速的刹闸声。
沈莺晚置下手中的活儿探头去瞧，遂见杜斯寒携着数十个体格敦厚的男从，推门下了车，向她翩行而来。
其中领首的一位，剃着板寸，身着冬袄立领长衫，圆脸微胖，沈莺晚看着甚是眼熟。
“嫂子。”
“斯寒？”虽说沈莺晚与他自婚礼后，许久未见，但此刻再会，却不觉生疏，反感亲切。
“裴东还在公会。”她下意识地以为他是与霍裴东有约。
杜斯寒凝注着她，摇了摇头，表情很是诚恳：“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沈莺晚的心头讷地一震，面色闪过丝诧然。
杜斯寒扯着领带，松了松衫领，佯装平静地解释道：“半个小时前，七哥与我通话，说是霍公馆家丁不足，吩咐我从杜公馆调些配枪的人手，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说着，他示意地将目光投向身后紧跟着的两队侍从。
“杜公馆如今多是许家的帮丁，唯有这十人，自老宅起便跟着我。我没法时刻守在这儿，所以特意将杜龄留给你。他先前与你在北京一同救过七哥，应该比旁人更能让你安心。”
沈莺晚闻言，勃然色变：“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瞧着杜斯寒躲闪的视线，心口被揪得突突直跳：“不便同我说吗？”
杜斯寒静默了半秒，不忍作瞒：“他电话挂得仓促，详尽情况我也不甚了解。他让我同你报备，今明两日，他的私人账户可能会出现一笔转出款项。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亲自向你解释，他希望你能见谅。还有，他说，明日凌晨两点前，他若是没回公馆，就让我送你与管家去纽约。”
沈莺晚身子顿然一滞。
是怎样的凶险，迫使霍裴东想将她送离上海？
思绪飘及八年前，他欲送走霍舒妍时的那一幕，沈莺晚直勾勾地睇向他，颤颤问道：“他这什么意思？托孤吗？”
杜斯寒缓缓吐息：“嫂子，你先别急。听七哥话中暗露之意，此事似乎与青帮有关，我业已派人去打探了。”
“青帮？是那个前身效命于清朝民间组织漕帮的青帮？”
冬日萧索的晨风倏地灌进四肢。沈莺晚那颗蓦然提起的心，瞬时被攥紧。
“应该没错。”
霍裴东何时与青帮有了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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