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七十六章
岁月忽已晚①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汉?佚名时间不紧不慢..转眼，那个睡在襁褓中睁不开眼的小人儿，已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高鼻梁，小杏唇，浓密卷翘的睫羽下，嵌着一对滴溜溜的黑眸，如粉桃般的瓜子脸带着些许婴儿肥，玲珑恬静，白皙幼嫩，颦笑间更是像极了沈莺晚。匆匆八年，宛若铜壶滴漏。然此时的国内外局势却皆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汉?佚名；
时间不紧不慢..
转眼，那个睡在襁褓中睁不开眼的小人儿，已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高鼻梁，小杏唇，浓密卷翘的睫羽下，嵌着一对滴溜溜的黑眸，如粉桃般的瓜子脸带着些许婴儿肥，玲珑恬静，白皙幼嫩，颦笑间更是像极了沈莺晚。
匆匆八年，宛若铜壶滴漏。
然此时的国内外局势却皆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国府军历经四年征战，于1928年完成北伐，于形式上，「统一」了除蒙藏以外的中华民国领土。定都南京，改故都北京为北平。
翌年秋天，美国爆发经济危机。
股票崩盘，金融业倾溃。
仅仅一周，美国人于证券交易所内失去的财富，就将近高达100亿美元。
农场主为了销毁「过剩」的产品，甚至将牛奶倒进了密西西比河。
由于全球经济的稳定性，极大程度依赖于美国的商品输出与资金的流入，故而这场经济迅速从美国本土波及全球。
世界银价的剧烈动荡，致使作为用银大国的中国，经济出现严重衰退。
中国银本位的货币制度因此遭受沉重打击。
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国府为摆脱经济困境，挽救货币运行危机，被迫寻求应对之策，以缓解现下通货短缺，信贷失衡，经济凋敝等社会问题。
夏初..
适才步入梅雨季节的上海，天空连日阴沉，降水连绵不断，温高湿重。
霍裴东放了班回至公馆时，家中的小妻子恰抱着幼女盘坐在客厅的碎花地毡上。
他立定在玄关，紧瞧着几案前的俩人。
小念颀斜歪着头，耳侧挂着的两条双马尾随着小脑袋摆动的方向一曳一晃。
沈莺晚把着她胖嘟嘟的小手，鼓捣拨弄着九连环的同时，还顿字顿句地教她念着「两环互相贯为一，得其关捩，解之为二，又合而为一」的通关口诀。
“爹…爹…”
小丫头正似懂非懂地解着铁环，偶然间偏过眸，她适逢瞅见玄关处站着的霍裴东，遂明眸忽闪，一骨碌地从沈莺晚胸前爬起身，蹬着两条小短腿，踉踉跄跄地就往男人怀里扑。
霍裴东原地搁下包，张臂蹲膝，接住女儿入怀，屈指刮了刮她挺翘小巧的鼻尖。
那五官与他颇为相似的小人儿，不知不觉已长高到了自己的膝盖处：
“在家有没有欺负你娘？”
霍燕绥闻言瘪了瘪嘴，扒拉着男人的西服衣襟，直摇头。
她眨巴着大眼珠子，用稚嫩的小奶音鼓着唇道：“颀颀最乖了…”
沈莺晚走到一旁，见状也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她瞥了眼墙角的落地钟，尚未及酉时。
“咦，你今怎回这么早？”沈莺晚回睨向他，略有些诧然。
霍裴东挑了挑嘴角，单臂圈着女儿的身子，娴熟地腾出右手，轻带着捞过妻子的细腰，于她唇瓣间深深落下一吻：“南京今日中午给我拍了专电，财经设计委员会七月将赴伦敦参加八国经济会议。白宫与会代表团成员约瑟夫曾是我哥大读书时的同窗，他们希望我能同行。我赶着回来与你报备一声。”
沈莺晚伸手接过男人怀里的小祖宗，抱递给身旁的家佣，然后紧随着他，提步移至洋楼后院的花坞井亭。
?
清池鸟影，高树落蝉。
霍裴东褪去了天丝麻面料的水墨色西装，勾于肘间，徒留着上身的精纺马甲，内搭着腾博阿瑟的素色条纹衬衫，西裤笔挺，揽着沈莺晚的腰线，临坐于亭中池阑旁。
日光爬着屋宇两楹，镶着男人玉琢般的轮廓，仿佛镀了一弧金边。
沈莺晚见他抻了脖颈，知道他疲乏，遂斜过身，主动替他按了按肩膀：“你适才说八国经济会议？是与现下的经济危机有关吗？”
霍裴东扶着她后倾的腰背，微不可察地牵了牵眼尾：“依照官方所陈述的主要目的，是稳定世界不用货币之间的汇率，为各国摆脱金融衰退，为经济复苏提供条件。”
“官方？”沈莺晚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言语中两个极富深意的字眼，“你的意思是？”
“我今早从华尔街获悉消息，美国白银集团向白宫施压，坚持要求美方代表团在伦敦经济会议中，推行集团所筹划的国际白银协定。”男人平缓的语速似乎渗着几分不安。
“这份协定对中国不利吗？”沈莺晚屏息凝注着他。
“不确定。”
“那白宫方面什么态度？”沈莺晚又问。
霍裴东错开视线，瞅向青石地面处俩人相挨着的照影：“我虽没有得到明确答案，但我猜着，现今美国经济萧条，白宫急于推行挽救本土金融体制的新政。他们为了获取白银集团对新政的支持，应该最终会选择妥协。”
沈莺晚沉思着探出指，慢慢从男人的额鬓抚至他的眉心：“你似乎对伦敦此行并不乐观？”
霍裴东扯过她的白臂，支起胳膊，将她半个身子搂入胸膛：“不乐观，但我依然得去。”
从一个鲜衣怒马的留美博士，到如今统领华商金融界大军数万——这条饮冰之路，他整整走了二十三年。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大夫死众，士死制。
权力总是代表着责任与危险。
当灾难从天而降时，为世人抵御荒寒，开创新冀——是他身居高位者的必承之重。
而建立与中国国情相符的现代金融体系，不依附于任何势力，实现商业的独立化——则是他愿意坐上高位的唯一理由。
“事到如今，也唯有空白云天，行当下事了。”霍裴东贴着沈莺晚的软躯，欺身抵了抵她的额洁，长长地吁了一声息。
时至中年的他，仿佛已然超越了恰到好处的睿智与沉稳。
他就像是酿泡于威士忌郁金香杯中的琥珀色球冰，慢慢散发着雄浑丰厚的韵味，用粗砺与豁然驱荡着满雾愁云。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