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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确定关系
夏小洛扛着一件重重的拖尾婚纱回家，她哼歌哼得喉咙发痒。
一进门，“大熊猫”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茶几上放着一杯浓浓的花茶，茶杯旁边有一盘酱牛肉。
“我回来啦！”她拖着大麻袋呼哧带喘地喊道。
“大熊猫”脑袋一转，底气十足地应答道：“欢迎欢迎！”
夏小洛脑袋发晕……这到底是谁家？
洛洛爹妈看到闺女跟包工头似的扛着一麻袋重物就回来了，立刻从厨房跑到门厅。
“这是啥？”二老齐声问。
“婚纱。”
不理会二老错愕的眼神，夏小洛把大麻袋直接拖进自己卧室。
洛洛爹妈尾随进屋，警惕地盯着她问：“谁的婚纱？”
于是，她只好一边喘气，一边将VIP大顾客恢复单身汉的前后经过如实汇报。
“所以，他就把婚纱送给你了？”洛洛妈半信半疑。
夏小洛点点头，摸摸自己的肚子道：“他说，不送给我，没人能穿。”
洛洛妈精明地审视着女儿的表情，刺探道：“不对吧……”她从麻袋里拿出婚纱，对着女儿的身材比了比，啧啧道：“这明明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嘛！”
于是，此话茬一开，洛洛爸也频频点头，见缝插针地起哄：“就是就是！我看你有问题！”
夏小洛无力问苍天，痛恨自己生长在这个语言文化如此丰富多彩的世界上。
“你说的大顾客，就是上次接姥爷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吧？”洛洛妈问。
还没等夏小洛点头，“大熊猫”突然“哎哟”了一声，然后弃掉刚刚还钟爱的电视剧，挺着大圆肚晃悠悠地扭了过来。
“我早就看出来了！”“大熊猫”把滚圆的身子挤进洛洛卧室，一本正经地说。
“您看出什么了？”三个人异口同声。
“大熊猫”很高傲地撇了撇嘴，嘟着大脸说道：“那个小伙和洛洛关系不一般！”
“哦？”洛洛妈惊诧。
“不然，干吗半夜陪着你们去接我这个胖老头。”老爷子郑重其事地说。
“大熊猫”……你太敏感了……
不想搭理这些无聊的人，夏小洛大手一挥，脸上一副要与世隔绝的表情，心想你们不信拉倒。
可是“大熊猫”不依不饶，拎起婚纱的一角，仔细看了又看，问道：“这是那小伙送你的衣服？”
“是婚纱……姥爷……”
“后背没缝上！”“大熊猫”翻看到后面，叫了一声。
“这是婚纱……露背的……姥爷。”夏小洛感觉很无力。
“大熊猫”听后嫌弃地哼了一声，松手把婚纱扔回麻袋里，转动着眼珠说道：“哼，发昏的昏。”
夏小洛掩面洒汗。
“大熊猫”……你太不解风情了，你乖乖地去吃酱牛肉好吗……
眼见着“大熊猫”走开，而“小熊猫们”还有跃跃欲试凑过来审问的架势，夏小洛赶紧把他们都推出去，然后门一关扣上锁，拒绝与他们继续争辩。
还好，这一招比较奏效，“三只熊猫”在门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就解散了，当然，免不了窃窃私语。
为了暂时躲避狗仔队，夏小洛决定今天晚上减肥，不吃饭了，但是，天不遂人愿，她忘记了今晚还有一位重要的贵客要到访。
晚上，当指针刚好指向八点，门铃准时响起的时候，夏小洛被饿扁的神经突然膨胀了起来……
啊！大美女！
洛洛妈去开门，眼前出现一个十分友善的女子，美丽又高贵。
“阿姨您好，我和夏顾问约好，今天来这里谈事情。”陈思凝依旧很有礼貌，面对来开门的洛洛妈非常懂事。
听到声音，夏小洛一个箭步从卧室奔了出来。
她这样忘记约定算不算怠慢顾客呢？
“你好，你来了，快进来！”她热情地打着招呼。
大美女笑着进了屋，在门厅中间稍稍停留了片刻，还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没有来晚吧？”陈思凝注视着夏小洛的脸，好像在仔细端详似的，却又在被注意的刹那转移视线，佯装无意。
“没有没有，快到我卧室里谈吧。妈妈，这是我的一位顾客，我们要谈点事。”夏小洛示意老妈沏茶倒水送零食。
“洛洛，你卧室那么小，都被那件大婚纱堆满了，到书房里谈吧。”洛洛妈很好客。
“哦……对哦……那……”
“婚纱？”陈思凝脸色一紧，惊声问道。
“啊……是啊……”夏小洛答。
“你……你的？”
“就是她的！小彭送的！”“大熊猫”突然记忆力极好地接过话茬添乱。
但他好像完全没错，确实是小彭送的！他又没说是她男朋友送的。
于是当“大熊猫”看到夏小洛投来的无敌霹雳幽怨眼光时，非常理直气壮地抬起大胖脸迎接。
好吧……你脸大，我瞪不过你……夏小洛别过头。
陈思凝的神色突然僵了僵，迟疑地问道：“我能……看看你的婚纱吗？”
夏小洛想也没想：“可以啊。”
于是她带着陈思凝走进卧室，解开麻袋，拿出那件拖尾足有三米长的欧式婚纱，小V字形的后背设计突显出女人背脊的性感，又不失端庄，最外层纱面上镶着闪亮的桃心形水晶，俏皮又可爱。
“真……漂亮。”陈思凝咬咬唇。
她细细地摸着婚纱精贵的面料，又看看素面朝天的夏小洛，环视了一圈这所装修简单的三居室公寓。
夏小洛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员，而她，也只是个普通大学毕业的小菜鸟。
如此平凡，如此普通……
“我们……到书房去谈吧。”夏小洛看看时间，提醒贵客。
陈思凝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啊……好。”
夏小洛虽然觉得陈思凝今天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想，还是领她进了书房。
书房的墙上贴满了夏小洛大大小小的奖状，只是……没有一个和学习有关。
拾金不昧奖、乐于助人奖、硬笔书法少儿组一等奖、青少年手工比赛金奖、诗朗诵鼓励奖，还有一个挺“雷人”的：拔河比赛个人一等功。
陈思凝看着一屋子的无聊奖状，忍不住抿嘴想笑。
自己的那些学业奖，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这些强多了。
“基本流程我已经给您介绍完了，您看还有哪些不明白的？”
夏小洛唾沫横飞地把公司流程说完，发现美女大人双眼迷离，似乎还在走神。
“你的奖状，真多啊……”陈思凝“客气”道。
夏小洛却当真起来，美美地傻笑着。
“那……流程方面您还有不明白的吗？”夏小洛再次确认。
陈思凝看着她的脸，直言道：“你真白。”
夏小洛蒙了，不知道大美女为什么总不在节奏上。
她老是盯着自己的脸蛋作甚？
“送你婚纱的那位男士……很有眼光，婚纱很漂亮。”陈思凝说。
“呵呵……”虽然确实如此，但这和今天的谈话有什么关系吗？
“我可以看看那位男士的照片吗？”
夏小洛被她接二连三的跳跃问题搞得发晕，但为了快些结束这奇怪的对话，引领她回到正确的思路上，夏小洛还是点点头，从手机里找到为前台美女偷拍的照片。
“就是他。”她把手机递过去。
陈思凝接过，看着屏幕上男人低沉的侧脸。
小彭……他就是刚才那个胖老头口中的，小彭……
陈思凝闭上眼，原来……陈锦堂姐说得没错，彭阔真的要结婚了。
而且，是和这么平凡的人家结亲。
幸好当初介绍堂姐到彭阔的公司去工作，否则……
她快速地将手机还回去，转过身背对着夏小洛，沉默了半天，忍住喉咙的哽咽，一字一句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小洛更蒙了：“我们好像还没谈完，我刚才说的那些……”
“我都懂了。”陈思凝答。
“你这里……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她缓慢而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好像用尽了毕生力气。
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平庸、你的新郎……我通通都知道了……
夏小洛迷迷瞪瞪，还在琢磨话里的意思。
她以为，这美女是想先了解好情况，再去别家公司对比对比。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没有人会草率做决定。多去几家公司了解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她很大方地说：“那好……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陈思凝背对着她点点头，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以至于差点撞上切好水果要送去书房的洛洛妈。
“咦？这么快就走了？我还切了水果。”
陈思凝顿住脚步，虽不情愿，却还是维持了基本的礼仪：“我不吃了，阿姨，谢谢您，我还有事，再见。”
礼貌，是她在国外这些年最重视的素养。
夏小洛一路追过去把她送出门才返回。
看着贵客突然离开的背影，洛洛妈问夏小洛：“怎么，谈得不好？”
她耸耸肩，打了个哈欠：“她想多看几家比较比较。”
“哦。”洛洛妈对女儿的工作向来要求得不太严格，只希望她能自食其力，活得快乐充实就好。
“那个小彭……”洛洛妈还想再细问几句，毕竟女儿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可不能随随便便地就被蒙混过去。
夏小洛立刻打断话茬：“不许再提这件事！”
洛洛妈对女儿的不耐烦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谈谈恋爱我也不反对，我也不多嘴，但是你自己可要长眼睛。小彭这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能不能一起生活还要再观察观察，我女儿性子单纯，可不能……”
当母亲大人发表完长篇大论后，发现夏小洛正趴在书桌上翻白眼。
她叹了口气，递了一块香橙到女儿嘴里：“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的忘年交最近怎么样了？”
提到张奶奶，夏小洛才想起下周就是她老人家回家团圆的日子了，这段时间被大Boss欺负得头上冒青烟，差点把这等大事都错过！
早就跟张奶奶说好，等她出养老院的那天，她要亲自去接她，然后再顺便认认她家的门。
夏小洛赶紧翻出手机日历，数了数，还有十天，她赶紧将下周五标注上铃声提醒，这才安心。
没有大Boss的日子简直爽歪歪。
天空中没有灰尘，也没有阴霾。
自上次夏小洛抛弃了大Boss之后，她的手机已经连续清静三天了，虽然因为突然的清闲，她还有点小小的空虚和不适，但是她不用刻意去讨好那只披着羊皮的狼，也不用再害怕二十四小时随时被大Boss轰炸了，这还是让她非常愉悦的。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小洛洛的心里好喜欢……”
不知不觉地，夏小洛一边整理帮主管打印的客户资料，一边哼哼着，以此来展示自己复苏的好心情。
管翌晨听到她的哼哼声，不明所以地回头问：“为什么是小喽啰？”
听到心上人接话，夏小洛憨憨笑了两声：“因为我是小洛洛。”
“哦？原来你是个小喽啰。”管翌晨笑答。
夏小洛这才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立马有些窘。可一想到心上人主动和她搭话了，他在和她搭讪耶，她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对了……”管翌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夏小洛走过来，“你那位大顾客退婚了，会不会来退定金？咱们行业有行规的，订单终身有效，但定金不退。如果他来找麻烦……”
“不会不会，”夏小洛心情大好地挥挥手，“那个家伙，有钱得很。”
只要不再让她去伺候大Boss，现在火山爆发也阻挡不了她的好心情，并且她幸灾乐祸地想，大Boss那边肯定因为无法继续压榨她而非常不爽。他那么高冷，怎么能忍受一直卑躬屈膝的小侍者突然恢复自由呢？
啊哈哈哈，想到他愤愤不满的样子她就笑得爪子胡挠。
她猜得没错，那边的彭阔，的确正沉着脸，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一动不动。
三天了，他的手机竟然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他黑着脸盯着电脑视频画面中的那个小妞，牙齿咬得吱吱响。
曾几何时，“肉包子”还会隔三岔五地嘘寒问暖，提醒他天气变化增减衣物。
曾几何时，“肉包子”还会担心他加班太久，对身体不好，严肃叮嘱他必须回家休息。
曾几何时，“肉包子”还画了一幅……
不能再想了！
彭阔噌地直起背脊，椅背瞬间大力反弹回来。
竟敢和他玩欲擒故纵？哼！
他很决然地放弃刚刚升起的去找她的念头，可是心里，竟然一阵一阵地泛起疼来。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轻轻的，让他联想到“肉包子”最初来时的胆怯模样。
彭阔眼眉极速一抬，嘴唇半张开，刚想吐出的“谁”即刻被生硬地卡在喉咙处。他思索了片刻，又重新拉长脸，故意沉了沉嗓子才说：“进来……”
说罢，他向后一靠，身形拉长成满不在乎的慵懒状。
门被推开，沃侠淡定地走进来，递给他一份资料：“骏驰集团今天发来的合作意向书。”
彭阔抬眼看了看沃侠，难掩失望地“哦”了一声。
“骏驰集团近几年发展得不错，尤其是跑车的销量很可观，有很大一部分潜在的GPS追踪系统客户群。”
“哦……”他接过文件，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还打算在这里装死人吗？”看着对方无精打采的样子，沃侠直戳要害。
彭阔板着脸，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小妞要对你欲擒故纵，你不能只纵不擒。”
“那又怎样？”彭阔硬硬地别过脸，强撑颜面，一改刚才盯着电脑时心不在焉的神态。
“男人嘛，自然是要主动些。”沃侠提醒。
他凭什么……让她随便纵，还要去主动？
彭阔不爽，非常不爽，想气焰嚣张地骑在他脖子上作威作福，做梦！
玩欲擒故纵的是她！想要擒，她过来擒啊！
“因为……”沃侠却一句戳中他的痛处，“你动心了。”
彭阔听到这几个字，心里轰的一声，全部的细胞和血液都爆炸了，把他炸得面目全非。
“先动心的那个，永远最被动。”沃侠轻声说，像在警醒对面的傻子，又像在自言自语。
动心？
谁说他先动心？明明是她先来勾引的！
谁说他先动心？他对她，明明只是想报复！
电脑的视频还定格在一只“肉包子”龇牙咧嘴的画面上。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春秋，这些画面，伴随着他每一次仰望寂寥的星空，伴随他缓解每一天的疲惫与辛苦，伴随他赶走每一晚的失眠与不安。
报复？呵呵……真可笑的词。
那只不过，是一个说服自己去好奇、去接近的理由。
蓦地，彭阔起身抓起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他倒是要去问问，那只“肉包子”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天的沉默和消失，到底纵够了没有！
欲擒故纵，不是还要擒吗？哪有只纵不擒的？大不了，他暂时抛下那死要面子的性格，配合着她的伎俩，装作不小心被她擒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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