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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阿煜，我成为没人要的小孩了
离开殡仪馆后，舒辰拒绝了傅姝想要陪伴的请求，独自抱着妈妈的骨灰来到旁边的小公园，在林子里找了一处静谧的地方坐了下来。凌云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公园里有小孩子踢球不小心碰到她和她道歉，她没有动。有清扫的环卫工人想让她抬起脚让一让，她也没有动。没有牵绳子的小狗在她身边转悠，将她的双腿当成障碍物来回绕圈，她也没有动。
她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可放空的眼神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等到天色暗了，凌云慢慢走过去说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不行，不要坐在这里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说着他想要拽她起身，舒辰好像从大梦里惊醒，战战兢兢的看了她一眼，看清他的脸后，神色是难以隐藏的失望。
她没有回答，小心翼翼的捧着妈妈的骨灰走到公园门口。凌云依旧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舒辰不想再被他叨扰冷漠道：“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担心你。”
凌云神色紧张，舒辰盯着他看了许久，压下心底的厌恶说道：“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想不开？那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时，凌云忽然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回家。”
“你确定那里还会是你的家吗？”
她明白他的意思，等着她回去的人都不在了，现在回去除了难堪再无其他。可是她还有大把的事情没有处理，她不能退缩逃跑。
舒辰默默地关上车门，告诉了司机地址。车子启动时，凌云忽然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紧咬着赌约不放，让舒辰很是恼火，她冷笑一声，连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按下了按钮将车窗关上。
回去时，几名西装革履的律师已经坐在客厅里等候，荣叔看见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辰辰小姐”。
沈斯晨没在，荣叔给舒辰倒好茶便上楼通知他。
沈城的忽然辞世，导致公司动荡不安，有不少烦心事等着他处理。各种各样的电话和计划书堆在桌子上让他烦躁疲倦，听见荣叔说舒辰回来了，他眉头皱的更深。
人都已经到齐，律师确认了身份证件和一系列证明后，礼貌地问道：“是否可以开始宣读遗嘱？”
他们两个各自坐在桌子的对面，再也没有了曾经亲密的距离，他身边的位置也不再允许她的踏入。一个桌子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长长的河，两人遥遥相望。
舒辰看了一眼沈斯晨，定定的说道：“我愿意放弃遗嘱里分配给我的所有财产，但条件是沈叔叔，不，是沈城必须和我妈葬在一起。”
对于这样的回答，几位律师彼此相互看了一眼，放弃这样巨额的财产只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沈斯晨没有说话，两人久久的对视后，他对着律师礼貌的开口道：“请几位稍等一会儿。”
说完他拽着舒辰上楼，他步履匆忙，舒辰跟不上他的大步，好几次险些就要摔倒，可那只手的主人却丝毫没有一点怜惜和温柔，硬生生将她拽到了她房里。
沈斯晨盯着她上下打量，短短的两天她瘦的下把渐渐锋利，虽然面容憔悴，可看着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些财产，本来就是沈家的，我一点都不会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答应我的要求……哪怕就只有一点点，可以吗？”
不同于她坚强的眼神，她的话语很轻，像无数次恳求他时一样，语调带着撒娇。换做以前他看不得她这样委屈的样子，不管是什么要求早就大方同意。可如今他们之间如履薄冰，连情分两个字都要搬上台面来分析剥离。
“你知道沈家百分之七十是什么概念吗？”
绕是她脑子再不好，也知道那是个天文数字，可她不在乎，她只想圆妈妈和沈叔叔最后的愿望。
“我知道，只要你答应我，我愿意无条件放弃。”
沈斯晨笑了笑，抱着手臂漠然道：“用一百亿美元的百分之七十去买一个陪葬，基于商人的立场，我会同意。”他顿了顿又说道：“可是处于赵晚儿子的角度，你觉得我该答应吗？陈婉和我爸到死都还在一起，可我妈却孤零零的带着恨意离世，换做你舒辰，你会同意吗？你会愿意让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如愿以偿吗？”
他话语里隐忍着怒气，舒辰被他逼得节节后退，等她的头撞到身后的门，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她向来不擅长应付发火的沈斯晨，更何况他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的人近在眼前，可却如此陌生。
舒辰抵住他靠近的身体，绝望的问道：“算我求你了可以吗？你要怎么样才能答应？”
沈斯晨退后了几步，看着她冷冷道：“那你替陈婉去我妈面前道歉吧，然后跪下来求我，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舒辰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确认他说的话的真实性，他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说道：“我们之间还有开玩笑的余地吗？”
她觉得难过咬了咬嘴唇，在膝盖即将落地的一瞬间，被沈斯晨猛地拉了起来。
她不解，以为他见不得自己这样委屈：“没关系你说得对，总归是我妈欠你们的，母债女偿，我先求你，过会儿再去你妈妈的灵前道歉，你放心，我决不食言。”
沈斯晨不耐烦道：“你以为我在关心你？我只是不想脏了我妈的清净。”
他这句话堵得她哑然，原来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好在最后沈斯晨考虑了许久后，终于答应她。
“我可以同意你的条件，但是你必须离开沈家……”
舒辰苦笑，他就这么想赶自己走吗？就算他没有要求自己也不会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不过既然他肯同意总归是好事。
“我答应你，待会儿事情都了结了我就会走。”
两人各怀心思重新坐回了桌子上，舒辰看着为首的律师说道：“我们经过沟通，沈斯晨……先生已经同意了我刚才的条件。我愿意放弃所有遗产，条件是必须沈城先生和我母亲葬在一处。”
大抵是被眼前这个女孩的孤勇折服，律师投来佩服的眼神说道：“但是遗嘱里有一条是无法放弃的，那就是这个房子的所有人有一半会是舒辰女士的，也就是说，舒辰女士和沈斯晨先生会作为这间房子的共同持有人。沈先生在遗嘱里清楚的吩咐道，这里永远都是舒辰小姐的家。”
律师看向沈斯晨，他好像并不惊讶，手指敲打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遗嘱里还有特别规定，如果舒辰女士放弃财产继承的情况下，那么沈斯晨先生将作为第二继承人，继承条件是舒辰女士必须在这个家里得到应有的照顾，换言之，舒辰女士不可以离开。如果舒辰女士自愿离开，那么根据遗嘱的特别条例，舒辰女士将拥有遗产的百分之五十，不可弃权。”
坐在舒辰旁边的律师补充道：“这是沈城先生去世当天临时修改的条款。”
为了能够保全陈婉的女儿，沈城费劲了心机。他了解舒辰，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在世的时候早就为他们二人做好了一切打算以防万一。
沈城久经商场多年，连遗嘱的条例都订的如此完美，他深知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或者事情被掀开，沈斯晨会赶走舒辰，他这个条例恰好把沈斯晨拉到了条条框框里，他想恨也可以，但是必须要舒辰安然无恙的长大。同样的，舒辰想走，就要带走一半的财产，真到了撕破脸的那一天，舒辰会为了这百分之五十在沈家待下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舒辰低着头反复捏着手指，直到指尖发麻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她从来没想过，沈叔叔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周全，他对自己和沈斯晨太了解了，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会留下这些财产，也会离开沈家。他不愿意看自己在外面吃苦受罪，所以在那一天离开后，立刻找到了律师，在遗嘱里做了一项特别的修改。
舒辰抬头看了看沈斯晨，他看着别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感受到她的目光后回望她：“既然如此，我只能选择同意。”
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遗嘱的针对性极强，他能有什么办法？
见沈斯晨同意，舒辰也茫然的点了点头。
律师将两份文件递给两个人签字，沈斯晨行云流水的签好了字：“还有别的事吗？”
律师礼貌地回答：“没有其他问题的话，等舒辰女士签完字遗嘱就会生效了。”
沈斯晨瞥了一眼舒辰，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像是在告诉她不要浪费时间。
舒辰快速的签好字后，沈斯晨转身上楼，几位律师客气规矩的说了打扰之类的话便爽快离开。
空荡荡的客厅再一次只剩下她自己，坐了许久后，荣叔温和的问道：“小辰小姐是否要吃点晚饭？”
她想开口拒绝，可是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荣叔笑着说道：“小辰小姐依然是这个家的主人，即使先生不在了，我也有义务照顾您的起居。您在这里等一会儿，菜刚才就做好了，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说完他不等舒辰开口，径直去厨房忙活。
下葬那一天下起了暴雨，好像这样悲伤的日子总要有一场暴风雨才能配得上失去亲人的悲惨。
沈斯晨没有来，只有荣叔和傅煜一家全程陪着舒辰，封棺前工作人员问道：“请问有什么想要陪葬的东西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要封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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