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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一人深陷黑暗

希尔难以置信的翻阅一条又一条评论，皆是一片辱骂。

不是没有人为他辩解，只是为他辩解的人也皆陷入辱骂之风。

他成了叛徒，背信弃义！

他成了小人，利欲熏心！

他无耻，无能！

他是世间的罪人！

希尔看着一句句辱骂，骤然笑了，笑得心灰意冷。

三年征战，三年的出生入死！全都成了他的罪孽！

身上一道道为守卫家园而凝结的伤疤不再是荣耀，而是他犯罪的勋章。

他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罪人！

爱丽丝和蒂森看着他，眼泪流下，一间病房里，呜咽声与笑声混为一体，仿如怨鬼夜行，满是哀戚。

“老大。”爱丽丝牵住希尔的手，通红的双目满是坚定，“我跟你一起走！”

蒂森也坚定道：“我也跟你一起走！”

什么家园，什么同胞，到最后却成了伤人最深的利刃！

希尔颤着手将平板拿开，看着爱丽丝和蒂森，满目疮痍。

他对着爱丽丝和蒂森摇了摇头，哑声道：“你们守在这，被流放的人的是我，你们……都回家吧。”

“我不走！”爱丽丝和蒂森哽咽道。

他们咬着牙，坚决毅然。

希尔垂下眼眸，苦笑一声：“别任性了，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做你们队长了。”

真正对他心存不满的不是那些普通人类，而是高层成员。

官网上的各种消息与言论不用猜测也知道是高层人员故意动的手脚。

首席不是傻子，不会贸然撤出他的权力，可是当面对全人类舆论的时候就不同了。

舆论不管何时都是足以压死人的东西。

“爱丽丝，蒂森，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记得时刻注意血族的动向，这次停战绝对是虚假和平，或许一年，也可能是十年，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基地不能销毁，防线一定不能撤兵。如果可以的话，继续从普通人类中征集可觉醒者秘密训练，以备不时之需，还有……”

“闭嘴！”蒂森嘶吼道，“你凭什么走？！谁都该走，就你不可以！你是唯一有可能唤醒圣剑的人！是在三年时间带领血族由败转胜的最高指挥官！是为了全人类三番四次差点死在战场的希尔！”

“你是英雄！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难道他们都忘了，是谁为了他们差点被血族夺取心脏，是谁为了他们差点被血族斩下头颅！是你！是你希尔·布兰德！”

蒂森疯了一般扯开希尔的病服，将那些伤疤都暴露出来。

新旧交错，斑驳不堪。

其中心脏处三道暗沉疤痕和横跨脖颈的疤痕最为显眼。

“这些伤害还在这！他们凭什么这么污蔑你！凭什么啊！”

所有人都只知道希尔·布兰德在战争期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有谁明白这份权力的背后承担着怎么的职责？

4758年8月，与血族开战第一年，一个夜晚血族来袭，差点全军覆没，是希尔燃烧血脉之力，以寿命为代价守住了最后的防线。

12月大雪，他们所在小队与血族对抗不慎中计，围困雪山长达半个月，无人愿来援助，是希尔单枪匹马带着资源将他们带出雪山。

4759年3月，血族异军夜间开战，人类不敌，军队军心大乱，是希尔在战场上用命相杀换来稳固军心，最后大胜，而本可以在指挥室的指挥官奄奄一息，只差一点心脏就没了。

5月，血族亲王汉特亲自带兵，高层不愿开战，竭力反对，牵制兵力，是希尔仅凭借一千人的队伍就压制住了血族，代价是差点被汉特斩下头颅。

……

可现在，没人记得在人类将要落败时是谁一次次以命相搏，力挽狂澜只为换得一线生机。

没人记得，深夜里哨岗上是谁彻夜不眠堤防血族进攻！

现在的他们只知道眼前的安稳，彻彻底底忘了在他们濒临死亡时被他们喊做英雄的希尔·布兰德！

人类或许就是这样，只有危险时才会记得在血海中奋战的人。当他们自以为危险消除后，便开始尽力诋毁曾为他们美好生活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爱丽丝和蒂森泣不成声，希尔坐在病床上宛如木头人一般。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愤怒也好，怨恨也好，他有什么办法？这些人终究是他的使命，是他该保护的人。

他好像就应该这么做，生于布兰德家族，仿佛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句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话。

他手握着剑，无论前路黑暗之中藏着怎么样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都得挺直背脊闯过去。

他要因他从未相识的生命变成最牢固的盾，要因不曾给过他伤害的敌人变成最锋利的剑。

没人告诉他这么做值得吗，可是他想，应该是值得的。

因为一次次黑暗过后，总能看到黎明，即使黎明之后唯有他孤身陷入黑暗。

很小的时候，他总想不明白为什么英雄要去拯救世界，直到现在他才有一点懂得了。

拯救世界的人从来不是因为自己是英雄，只不过因为爱，爱着这个世界的欢笑与光明。

可是他爱吗？

希尔看着自己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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