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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光
得救了，虽然这样的得救并不能叫人愉悦。换作以前，他甚至要怀疑江景心是故意找人来恶心他。
但很明显不是，男人甚至没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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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景心听到“江老二”三个字时，身形一滞，耳边萦绕的杂音碎语霍然散了干净。只有那个人会这么叫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浑身的汗毛摧枯拉朽般倒竖起来……
几秒后，他骂了声娘，人飞速跨到沙发边上，粗鲁地摘下男人的口罩，掏出身上的火机打燃，借着手中摇曳的火光，将他的面容照亮——
那张记忆中“如花似玉”的脸，不知是被岁月浸蚀，还是为生活所打磨，已然风华不再。头发凌乱得像鸟窝，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如今布满乌青和擦伤，还脏兮兮地糊了许多黑灰，身上朴素的灰色卫衣外面套着件磨破的奢牌风衣，裤子垮在胯下，露着半边屁股，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光彩，甚至像个刚上岗不久的拾荒汉，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唯有那一双带着怒怨和轻蔑的眼睛，依然熠熠发亮，叫他能认出来林叙。
林叙此时也看着火光背后有些发怔的江景心：“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嘴里一个词一个词，压抑却愤懑地往外蹦，“还是这么下流、无耻、龌龊。”
他说话时，舌间的鲜血从擦破的嘴角缓慢地流出，一颗屈辱的眼泪挂在倔强的眼睫中，将落不落——随着江景心手忙脚乱地给他解绑之际，嘭的似有一声巨响，砸在江景心动荡的颅内。
那个曾目空一切的优等生，像光一样锋芒毕露的人，全校师生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居然沦落成这副德行，说他落魄了估计都少有人信，何况是去捡尸？时间真的能把一个人由内而外地摧残至此？
江景心有些发蒙，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然而下一秒，当林叙一只手重获自由的瞬间，只听得一声脆响，一道刺拉的掌风呼啸而过，拍在江景心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算是铆足了劲儿，江景心只感觉面上一热，鼻头一酸，一道血线从他鼻腔涌了出来。
“江哥！”几个不明所以的男人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林叙没等他回神，另一只手也得了自由，又是一个巴掌甩过来。
这两下几乎耗尽他所剩无几的体力，他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肿起一个包，他感觉脑子快炸了。
空气安静得诡异，垃圾的味道提神醒脑，林叙一刻也待不下去，他居然在江景心和他兄弟面前光着屁股被他们羞辱，要不是自己认出这浑蛋，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
只是再计较孰是孰非也没意义，他一点都不想和江景心扯上关系，即使解释清楚，今夜所受的侮辱也不会被抹去。
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他冷着脸迅速提上裤子，什么也没说，踉跄着从侧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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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是条走廊，能通停车场呢，”年龄最小的李道茂很快去查探回来，他沉不住气地左顾右看，“谁告诉我，这什么情况啊？”
江景心还是一声不吭，李道茂只好看齐墨：“齐哥，你说句话？”
“嗐，怎么就这么寸？”齐墨一脸囧，他其实就想吓唬吓唬那人，大黑今天估计是喝高了，平时嘴上就没个把门，流氓惯了，再说他怎么能想到那人是林叙呢？只庆幸江景心来得及时，否则大黑要是真对林叙做了什么，那也太要命了。他瞥一眼还瞅着那人离开方向发愣的江景心，问李道茂：“知道那人是谁吗？”
“谁啊？”他们几个都很好奇，从来没见江景心这么怂过，被当众扇了俩大嘴巴，居然一声没吭，就这么把人给放跑了。
“要不是某人年轻的时候没种，”齐墨讪笑一声，“说不定……”
“你不开口没人当你哑巴。”江景心突然出声打断，齐墨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几个人就是再迟钝，都发觉了他的不对劲，纷纷准备溜号。
“等等，”江景心周身冒着冰冷又危险的气息，伸手捏住眼前李道茂的耳朵，“把你们刚刚做的坏事儿一五一十，全他妈交代清楚，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李道茂一脸冤枉道，“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的话音被突然响起的一连串手机铃声淹没，李道茂看向大黑，从他手里抽出手机塞到江景心怀里，把耳朵换出来，边揉边解释：“这是刚刚那人的，他手机没拿。”
“……”黑暗中只有屏幕的光在闪动，电子铃音也显得尤为地刺耳，江景心皱了皱眉，看着上面“甜心宝贝”的来显，头像是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海绵宝宝的抱枕。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道茂感觉男人的脸色更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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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叙从停车场跑出来，脑后一抽一抽地疼。
他人走得急，脑子里又乱七八糟的，压根忘了手机的事。
他摸摸头上的包，虽说不小，但还不到去医院的程度，也就代表着不用烧钱。这大概是今夜不幸中唯一的万幸了。
裹着破外套灰溜溜地行至小区楼下，这才想起他们家甜心还在邻居那儿，要联系时，摸摸裤兜，想起手机落在了那帮人手里，心里淤堵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半夜三更的，林叙只得把抹布一样的风衣丢进楼下的垃圾箱，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厚着脸皮去敲邻居家的门。
他们搬到这个小区前后才两个月，和邻居并不算太熟。隔壁住着的是一对夫妇，也有个在读幼儿园的女儿。要不是看他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可怜他们家小甜心，又刚好和女儿做个伴，谁会愿意惹这个麻烦。
控制着力道敲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王姐总算黑着脸开了门，看他的眼神带着杀意——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大家第二天都要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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