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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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以后的方士或许是吸取秦、汉时代徐福、卢生、公孙卿等前辈的经验教训,取悦于皇帝之道更为纯熟,不将话说得太满,譬如不再言之凿凿说何处能见到神仙,何处等寻觅到不死药……如此容易露馅。他们靠进献春药药方让帝王和权贵享受生理上的欲望,或者靠摄养占卜、符篆斋醮之术将皇帝和权贵搞得神魂颠倒。《旧唐书》记载术士叶法善,“又尝于东都凌空观念设坛醮祭,城中士女竟往观之,俄顷数十人自投火中,观者大惊,救之不免。法善曰:‘此皆魅病,为吾法所摄耳。’“这基本上和今日的王林大师“空盆变蛇“、“空杯取酒“一样的路数。

唐室尊道家创始人李耳为先祖,高宗时追封李耳为太上玄元皇帝。道教地位因之尊隆。老子之道教与后来热衷炼丹、辟谷的道教本不是一回事,但道教攀附李耳为创教教主,尊道教者必尊李耳。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在唐代,士大夫炼丹、寻道、访仙成为了时尚。李白“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一辈子和道士、道姑多有交往。当然,唐代许多士大夫亲近道士并非仅仅为了寻求延年益寿的方法,更多是为了追逐现实中的富贵。由于皇室尊崇道教,一些有名的道士出入宫禁,与皇帝和达官显贵有着亲密接触,因此其言行能影响皇帝。如前文所提到的叶法善,曾深度地介入上层政治,自己在《留诗》中不无自得地夸耀:“适向人间世,时复济苍生。度人初行满,辅国亦功成。“他本人被封为银青光禄大夫、鸿胪卿、越国公、景龙观主。有唐一代,士人不能通过科举等正常方式当官,而入终南山做道士博取江湖声名,进而得到皇帝赏识一举而得高官显爵,成为一种“曲线入仕“的流行方式,名曰“终南捷径“。

宋代真宗、徽宗等皇帝也很迷信方术。宋真宗梦见神人授天书,自认为是吉兆,改元为大中祥符。有这样的皇帝,自然就有投其所好的佞臣。官至参知政事(次相)、枢密使(掌军政大权)、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首相)的丁谓,曾教唆女道士刘德妙:“汝所为不过巫事,不若托老君言祸福,足以动人。“刘德妙凿地挖得一只乌龟,带入宫禁,欺骗皇帝说这是太上老君的化身。宋徽宗更是道教方术的超级“粉丝“,宣和七年,宋徽宗诏内禅,自称昊天上帝长子神霄帝君下降,道士称他为教主道君皇帝。

徽宗供奉的道教神仙没能保佑他避免国破被俘、客死于金营的悲惨命运。

明朝最好仙道的是世宗嘉靖皇帝,他中年后长期在深宫内筑乩修炼,不问政事。大臣如严嵩等人,靠写好斋醮时献给上天的青词而得宠。道教领袖邵元节、陶文仲得以大用,邵官至礼部尚书。让一个炼丹修道的方士掌管天下名教大权,真正是斯文扫地。陶文仲被封为恭诚伯,明初辅佐太祖打江山的功臣刘伯温所得到也不过是伯爵(诚意伯)。不信或不尊崇仙道的大臣,则被冷落甚至严厉处罚。如首辅夏言不愿意穿戴皇帝赐给的道冠道袍,而失去了嘉靖帝的信任;太仆寺卿杨最上疏嘉靖帝,指出妖道之方术无非是骗人的把戏,竟被皇帝下旨廷杖而死!

相比较而言,清代的皇帝对待方术的态度是最为理性的。从顺治开始,尊崇宗教如藏传佛教,只是其为了“统战“的政治需要,没哪个皇帝像宋徽宗、明世宗那样沉溺于荒诞不经的方术(服用春药的皇帝如咸丰倒是有的)。

尽管从秦开始,中国历史上不乏被方术所惑的君王和权贵,但由于中国一直由理性而务实的儒学作为政治和伦理的支柱学说,方术也就只能成为权力的润滑剂和权贵的迷幻药,方士,再如何得宠,也只能是弄臣。没有哪个方士,能够希冀用邪道取得精神领袖的地位——如这样做基本上就等于造皇帝的反了,如东汉末年的依靠太平道的黄巾起义,元末依靠明教的农民起义。成吉思汗在草原上崛起时,萨满教的大巫师通天巫阔阔出立有大功,后居功自傲,想成为与成吉思汗并驾齐驱的宗教领袖,于是成吉思汗毫不手软地将其除去。

在中国或者说东方的帝制时代,通天巫阔阔出越过了红线,他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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