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进城后的懵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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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进城后的懵懂

喜孩摇身成老板

喜孩失业了。保安的工作丢了,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公司要求他半月之内离开宿舍。无奈之下,他只好来找秋兰商量。

“我想回家哩,在这没吃没住的,即便再找一份保安的工作,也没啥意思!”喜孩垂头丧气地说。

“没出息的,出来三四年了,现在灰溜溜地回去,不嫌丢人哩!”秋兰很生气。

“那做啥哩,反正我不想再做保安了!”喜孩仍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呆瓜,活人让尿憋死。不做保安就不活了?咱就不兴做一回老板!”秋兰说。

“做啥哩,当老板?可不敢想哩!啥老板让我去做哩?”喜孩不自信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会理发吗?就开一间理发铺吧!”秋兰越说越起劲。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喜孩,让秋兰这么一点拨,马上来了精神:“成哩!我咋没想到这方面。咱开个店,也尝一回做老板的滋味。”喜孩让秋兰说得有些兴奋,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画起来。

但只兴奋了一会儿,喜孩又蔫了:“这租房子,买理发工具和其他物品要几万元哩,我没有那么多钱。”喜孩连连摆手说不成。

“你手里不有一万多吗,我这也有两万多,再不够咱们就到旧货市场买些二手的七八成新的理发工具,不就成了吗?”秋兰说。

“花你挣的钱,我才不哩!”喜孩有些不情愿地说。

“做啥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你以后好了,我就不能沾光了?”秋兰极力劝慰喜孩。

看看也没什么办法可行,喜孩只好答应了:“行!这两天我就去看看店铺,成了再买其他东西。”喜孩说。

“你去吧,找好了告诉我一声,咱到银行把钱取出来交房租、买东西。”秋兰叮嘱着。

经过这几年的江湖闯荡,喜孩也接触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士,他的思想已不像在农村时那般的单纯固执了。虽说农民本色还存于表层,给人以憨厚感,但实际上他已逐步蜕变成头脑灵活、善于权衡利弊和工于心计的新一代农民了。

一连几天,秋兰都睡不着觉。晓惠走了,馨月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空落落的,酒楼生意不好,很多人都走了。宿舍空着,就她一个人,这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这时喜孩来了,满心欢喜地站在她面前。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城西路槟榔小区道边,一家门市房要租,租金两千五,我好说歹说,人家答应两千三租给我们,房子是新粉刷的,里外两间,宽敞着哩!”喜孩说。

“真找到了?”秋兰也感到高兴。

“找到了,就在马路边,周围有学校、菜市场、写字楼,还有一长溜的本地小吃街,生意好得不得了!”喜孩情不自禁地学着当地人的习惯用语说了起来。

“你说的地方,我咋不知道,离这有多远?”秋兰说。

“有三四站地哩!怎么,你想去看看?”喜孩说。

“我就想去看看,要不,睡不着觉。”秋兰说。

“太晚了,咱明儿个去。”喜孩说。

“白天哪有时间,就今晚上去!”秋兰说完起身就要走。

“好吧!咱看完可要半夜哩!”喜孩说。

“半夜就半夜,咱在街上走走,碍谁了。”秋兰和喜孩从宿舍走下了楼。

大街上,只见汽车来回穿梭,偶有散步的人往来,路灯把街道照

耀得如同白昼,沿街的凤凰树开满红花,给城市的夜晚又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夜晚多美呀!”秋兰边走边赞叹着。每天繁重的工作压力,使她很少在夜晚出来走走。今晚出来,她又重新领略到了南国城市的魅力。

“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真好,每天光看这些绿色,就满足了!”秋兰对喜孩说。

“那得有钱,没钱就什么都不好,咱做啥都是乡下人,这是命。命让你八升,你凑不上一斗。咱们拼死拼活累了一天,吃的是猪狗食,睡的是大通铺,一月下来挣的是一脚踢不倒的钱,你说这不是命吗!”喜孩边走边感叹地说。

“我就不信命,总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儿的人,让他们瞧瞧,外地人也同样能跟他们一样,过好日子,享受好生活!”秋兰说。

他俩来到美发厅,还未到店面前,门前的大广告牌“秋喜美容美发厅”几个红红的大字赫然地映进秋兰的眼帘。

“我也想不出有啥好名号,就用了咱俩各一字做了招牌。”喜孩说。

“行哩!谁说你一根筋,真看不出……”秋兰说。

“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受你的影响渐渐地有些开窍了。给你讲个故事吧,说的是有一只小鸡问母鸡说:带我出去玩吧。母鸡说:不行,我要工作!小鸡说:你已经下了那么多蛋了,还要工作?母鸡意味深长地说:一天一个蛋,菜刀靠边站;一月不下蛋,高压锅里见。存在是因为你能创造价值,淘汰是因为你失去价值。要想存在,就得继续工作!”喜孩饶有兴致地说了一堆让秋兰感到意外的话。

“真看不出你哩,啥时变得一套一套的!”秋兰很意外,她不知喜孩何时变得有些思想了。

回来的路上,他们俩的心情很好。秋兰情不自禁地挽起了喜孩的胳膊,喜孩有些不好意思,想挣脱出来:“大街上,给人看见了不好!”喜孩说。

“有啥不好的,城里人都这样,为啥咱就不好了!”秋兰固执地抓住喜孩的胳膊不放开。

他俩在大街上就这么手挽手地走着……

第二天晚上,为了庆祝“秋喜美容美发厅”开业,两人破天荒地来到海边,着实地消费了一把。他们来到一个叫“黄厝垵”的地方。街道的两边灯火通明,各家排档纷纷摆出生猛海鲜、时令蔬菜和各色食品吸引来往游人。每家大排档都站着几个身着艳装的靓妹,不停地吆喝客人前来品尝。

“净是些海鲜,我不爱吃!”喜孩边看边摇头。

“我爱吃那些贝壳、虾蟹。入乡随俗,你要学着吃哩。”秋兰一边仔细看着排档上的海鲜,一边开导着喜孩。

“好吧,随你,就吃海鲜!”喜孩说。

两人选了一家能听海浪拍岸的大排档,坐了下来。服务员随即送上菜单。

“你点,你点吧,挑你爱吃的点。”喜孩将菜单推给了秋兰。

“竹蛏一盘,文蛤一盘,清蒸鲈鱼一条,螃蟹两只,半斤虾!”秋兰点完问了喜孩一句,“亲爱的,给你点些什么?”

许是受到周围环境的气氛感染,一句“亲爱的”把喜孩说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一起快两年了,秋兰从未亲密地称呼过他什么,今天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让喜孩感到暖暖的,心里一阵熨帖。“够了,就这么多吧!”喜孩说。

排档下面的海,虽然在朦胧的夜色下,若隐若现,但岸边不时掀起拍岸的声响,又给这美好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浪漫温馨。

秋兰和喜孩正品着夜景闲聊时,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他仔细打量一眼秋兰,又看了看喜孩,笑着对秋兰说:“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您是哪位?”秋兰很意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南厦,没有人认识她。

“啊!是这么回事,我到你的酒楼吃过饭。你虽然忘了,但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刻。你对每道菜的特点、适合哪种人吃都了如指掌。还记得吗?那天我多喝了点,忘了拿手提包,还是你追到门口,将包送给了我。”中年男子微笑着讲述这件事。

对于这类事,秋兰是司空见惯了。因此当中年男子讲完了全部经

过,她仍然想不起这件事。她感到茫然。“啊!谢谢您看得起我,那都是我该做的,没啥。”秋兰站了起来,以示礼貌。

“你当时好像是领班,怎么样,还在那家做吗?”中年男子坐了下来,仔细询问。

“还在那家做。”秋兰很自然地回答。

两人正谈着,突然有一服务员前来问道:“老板,啤酒不多了,叫人进吧!”

“好!”他应了一声,转身对秋兰说:“对不起了,你们先慢用,我去去就来。”他说完起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喜孩特地点了一瓶啤酒,两个人边听海浪边吃了起来。

“祝你生意兴隆!”秋兰举起了杯子与喜孩碰了一下。也许离开西北,离开那个让她深受屈辱的乡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她才能与喜孩坐在一起品尝着生活的美酒。假如待在故乡,她这一辈子都不能想象今天的情景。“人挪活,树挪死!”她想自己当初被迫离开家乡时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不舍。如今想起来真是天赐良机,让她来到南厦,让她开阔了视野,增强了自信,阅历也变得丰富起来。她已由一个无知、懦弱的女孩子,变成内心强大,遇事冷静、坚强的新女性了。

“想啥哩!一副走神的样子?”喜孩放下筷子问。

“我想我大哩!没有他们相逼,我也来不到这儿,也就没有今天的我。”秋兰说。

“这都是命哩,如果没有改革开放,限制人口流动,咱做啥也来不到这儿啊!”喜孩也感叹地说。

秋兰想起半年前喜孩从广州来南厦找她的情景。

一身的蓝运动服,拉着一个箱包,喜孩突兀地站在秋兰面前。两年多不见了,喜孩一改在村中的模样,虽风尘仆仆,但人却变得格外精神,腰板也挺起来,让秋兰有些刮目相看。

“你知道,我离开家后一直关心你的状况,听说你来到南厦,就不顾一切地追到这里……”喜孩无限感慨地叙说两年来的离愁别绪。

“行哩,咱们这不到一块了!要不是当年你毅然地离家出走,我

怎么能抛弃亲人、背井离乡呢!”秋兰也触景生情,心开始酸起来。

往事如烟,一晃眼走到了今天。喜孩做起了老板,而她也得到锻炼,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农村女孩了。

月夜的海面,依稀能辨认远处的灯光,拍岸的浪涛此时似乎弱了许多,但依然有潮水从沙滩上漫过。排档里此时灯火通明、座无虚席。小孩子的叫声,大人的笑声、猜拳声、碰杯声,混成一片,给本来清凉的海边平添了诸多的火热。

秋兰和喜孩也在这沸腾的场面里,自斟自饮、自得其乐,边喝边聊着。

酒瓶见了底,喜孩觉得不过瘾,又叫了两瓶。一瓶干了,喜孩又开了一瓶。刚才的中年老板又来了:“吃得如何?我这都是新鲜的,价格还便宜。一条清蒸鱼在高档酒店里要一百多,而我这只要四到五十元。其他的海鲜也比酒店便宜多了!”排档老板自豪地介绍起自己的优势和特色。

“很好,味道还不错。我看你这有二十七八桌,每晚差不多有小一万的收入。真是恭喜你了!”秋兰笑着对中年老板说。

“谢谢!谢谢你的夸奖。人手不够,尤其像你这样素质高的更没有,什么事都我自己来,很累的!”排档老板先是喜形于色后又面露难色,大倒苦水。

“做什么有这么好的生意哩,累了也值。”喜孩说。

“小吴,我知道你姓吴。咱们直说吧,你到我这来怎么样?虽然店小,比不上你那排场大,但我给你的工资是蛮高的,如果你来我这,我就给你个前台经理当,包吃住,每月工资两千元。干得好,月底有奖金,怎么样?”

排档老板的一席话说得喜孩兴奋得坐不住了,他看了一眼秋兰说:“你说的是真的,不会骗人吧?”

“我是开餐馆的又不是走江湖的,干吗骗人哪,再说骗得一时能骗一世吗!”排档老板说得很诚恳,“我是看她的素质高,又敬业,我这里没一个像她这样有水平的人,如果多来几个像她这样的人,生意会更好。”排档老板实话实说道出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情。

“这么好的机会,咱应下来哩!”喜孩看着秋兰说。

排档老板的盛情相邀让秋兰感到意外。她没想到除了酒楼领导,外面竟然也有人看到了她的价值。她是既惊又喜,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排档老板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不仅实现了她当经理的梦想,而且两千元的工资另加奖金,让她想都不敢想。在她的家乡,全家老少齐上阵,每年秋天的收入算下来也不足三四千元,如今她一个人,每月将要顶全家近半年的收入,这差别真是太大了。她忽然感觉,走出来是对了,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但转念她又想起与她朝夕相处的姐妹们和这两年多工作过的地方,她还是有些恋恋不舍。想到她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以及要辜负领导的期望,她又有些犹豫了:“老板,谢谢你的赏识,这样吧,我回去考虑一下,即便辞职也得交接一下。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答复你,好吗?”想好了,秋兰起身向排档老板说了自己的想法。

“好的!可以。我可是求贤若渴呀,希望你能加盟。”排档老板努力想出一个名词,以显示他的层次和诚意。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秋兰起身要买单,喜孩见状示意秋兰坐下,“我去买单。”他说。

不一会儿,喜孩回来了。“你猜花了多少钱?两百三十元,只收一百一十五元。老板给打了五折。”

回来的路上,喜孩坐在车上还啧啧称赞:“你真行,连吃饭都有人给你打折,活好人哩!”

秋兰没吭声,她一直想着刚才老板的话,想着去和留的问题。

去海边的大排档,工资待遇固然很高,但接触的都是平民百姓,谈不上什么管理水平和团队精神,更涉及不到企业文化等高层次的理念。而留在酒楼虽说没那么高的工资待遇,但这是企业化管理,可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和开阔视野,学到她最想学到的社会规则和扩宽人际关系。在酒楼这儿,她轻车熟路,得心应手,最重要的是能够获得认同感,无论领导还是普通员工都认同她的价值,她始终被一种荣誉感环绕着。她的自信心、自豪感,也是在这逐渐确立起来的,她不想因为钱而放弃这些。

事情理清了,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喜孩。喜孩一听急了:“做啥不去哩,这年头讲的就是钱,有钱就有价值,那些虚不拉叽的东西能顶钱用吗!”

“跟你就是说不到一块,当初我努力工作,你说我傻。后来见我涨工资,提了职,你又乐得屁颠屁颠的。做啥老盯着眼前呢!”秋兰见得不到喜孩的支持,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的道理我不懂,反正我知道这年头有钱啥都有,没钱啥也不行。”喜孩说完自顾自走了。

望着远去的喜孩,秋兰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爱恨交加,五味杂陈。打从在家乡喜孩看上了她,她就想着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无论他想什么、做什么,她只有服从的份。她想着只有按他的意见行事,那才是真正的爱他。她从未想到,来到南厦,她和他的意见一直相左,从来没有一拍即合的时候,她想不出这是咋了,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了呢!半年多前,他听说自己在南厦就不顾一切地前来寻她,发誓不再离开她,让秋兰感动了好一阵子。现如今人在一起了,可心却越来越远了。秋兰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擦了擦、揉了揉才好些,待她朝喜孩走的方向看时他已毫无踪影,只剩她自己孤零零地在大街上徘徊。

秋兰打电话谢绝了排档老板的邀请,她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此后的好多天里,喜孩与秋兰一见面便抱怨:“心眼太实了,放着那么高的工资不要,偏在这逞强,傻透了!”

秋兰则不说话,她的内心始终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现在重要的是学习与历练,即学习知识、积累经验,以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自我膨胀

喜孩的生意日渐红火。“秋喜美容美发厅”的名声在槟榔小区一带越来越响,不单是价格合理,更主要的是喜孩的待客之道得到了认可,热情服务,精心理发,极力满足客人的任何要求。他每次洗头都要反复洗上两遍,并且从上到下挠遍头上各个部位,让来客舒服至极。头发洗完,他又细致地修理前后,让客人满意而归。就连女性,他也是尽自己所能,按照她们的要求一丝不苟地为她们做好头发,直到满意才换下一位客人。时间久了,他的门口成了聊天、聚会的场所,一些老年人就算不洗头理发也常到这打发时间,给本来就生意红火的美发厅更添了几分人气。

面对这么好的生意,喜孩有些飘了,他常幻想要把美发厅做成更有规模的一流美容美发场所。他看过那些台湾来的“造型公社”等大型的团队,设备高级、人员素质高。他的店铺整体环境与台湾团队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去台湾团队的店,女性做一次头发要四五百元,染一次头发也要两三百元,不像他这样的小店,有十几二十元的收入就了不起了。喜孩越羡慕大店的效益,就越发看不起自己的小店,虽然他的收入每月去除一切开支也有两三千元,比他做保安时翻了几倍,但他还是不满足,他暗自下决心,等钱攒足了也开一家像样的美容厅,月收入起码万元以上。他要让秋兰看看,他喜孩也不是一个土包子,他一样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将小店做成一个规模企业,自己也将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板。

时间久了,喜孩发现虽然他的口碑很好,但来的客人还是那么几个。由于小区所处环境的局限,没有外来的人,格局就这么大,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维持现状了。这对一心想做大做强的喜孩来说,还是成了某种遗憾。论实力,他还没有资本另开一家大规模的美容美发厅;论技术、人员管理、市场开拓等,他都不具备相应的条件。但他却又无时无刻地不被一种蠢蠢欲动的心理左右。他知道要想完成这一宏愿,重点是要有资金。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什么技术、管理、市场统统不在话下。人挣钱不容易,钱挣钱就容易了,几年前他在广州打工时就听有人这么说。对,还是钱的问题。可眼下投的钱还没有收回,何谈再开一家店呢?他苦思冥想着,盘算如何能尽快弄到钱。开一家规模较大的店连租金带设备以及装修起码要十万元,按他目前的收入,预测要弄到这笔钱,起码要等上三年以后才能实现。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梦想让他每天都在抓心挠肝地焦躁着……

一天,一位老先生边理发边与他攀谈:“小师傅,我看你这生意不错。每月能挣多少钱哪?”

“唉,混口饭吃。挣什么钱哩!”喜孩边理发边与老先生拉呱着。

“说的也是。凭你两小伙子光剪头,能挣什么钱,现在流行的是女孩子开发廊。那才能挣到钱呢!”老先生说者无心,喜孩却听者有意。他马上知道像他这样纯靠理发剪头赚钱的人不多了,大多数都兼做其他生意,才能有钱赚。他忽然想起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几句很有哲理的人生箴言:第一点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方向,你的经历就是你的资本,你的性格就是你的命运。第二点是,复杂的事情简单做,你就是专家;简单的事情重复做,你就是行家;重复的事情用心做,你就是赢家。第三点是,美好是属于自信者的,机会是属于开拓者的,奇迹是属于执着者的。喜孩反复揣摩这几句话,句句都像是对他说的。他觉得杂志上讲得太对了。责任是方向,复杂的事情简单做,机会就能创造奇迹。他感叹自己的头脑并不活泛,人无外财不富。哪有像自己单凭剪头就能实现梦想的?他对自己的愚钝感到极不满意。胆小只能将就做,要想发财尽快致富就得有魄力、有胆量。喜孩的欲望再次被激发调动起来。

晚上,他破例让徒弟一人守着,他就在一些街道开始溜达起来。他发现,一些美发店虽然挂着美容美发店的招牌。但屋中却鲜有客人理发,倒是有一些着装艳丽、头发弄得跟鸡窝似的女孩子置身其中,她们既不理发也不洗头,在屋中横躺竖卧放肆地裸露着胳膊和大腿。喜孩想进去一探虚实,但他从未进过类似的发廊,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纠结了好一阵子,他终于硬着头皮进了一家发廊。

“哟,这位帅哥来这是理发还是洗头呀!”一女子见有客人来便起身招呼。其他的女子见有人来,眼睛便一起盯上了喜孩。

“想洗个头!”喜孩想既然进来了,就得接招。他说明了来意。

喜孩坐在了椅子上,接着便有人在喜孩的头上倒了些洗发水之类的液体。洗头开始了。

是干洗的。喜孩明白,现在洗头不单纯用传统的水洗法,而是流行先用洗发液在头上长时间反复搓挠,然后用水冲净。

“帅哥,光洗头?我们这边还有其他特殊服务项目,要不要尝试?包你舒舒服服,满意而归!”头快洗完了,趁着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时候,那女子在喜孩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

“还有什么特殊服务?”喜孩明知故问了一句。

“有中式、泰式按摩,还有……”女孩欲言又止,眼睛直盯着喜孩。“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提供。”女孩说。

喜孩明白了,这种以洗发、理发为幌子的发廊赚钱的名目多得很。他又逐一问了价格,连洗头加按摩等更深层的服务,每个客人没有两三百是不可能走出这个店的。

想想自己开的理发店,生意再红火可每天也只能挣两百多元,扣除全部开支,净挣两百元也是很难的。而开这种店只要一个客人就有两百多元的收入。如果一天有十个那就是两千元,扣除一切费用,少说也有一千元的收入。一天一千元,一个月呢,三万元,三四个月,就可有再开一家店的本钱了。

喜孩想到这儿,不禁欢欣鼓舞。他想这事不能告诉秋兰,等自己真正开起一家有规模的大店,那时才让秋兰瞧瞧,他喜孩也不是她说的那样一根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乡巴佬。

心想到了,自然有了动力。喜孩决定再深入探索其中的奧妙。

“那就再做个按摩吧,看能舒服个啥样。”喜孩打趣地说。

“好吧,到楼上。保证让你下回还想要我。”女孩诡秘地一笑,领着喜孩上了楼……

那一晚,喜孩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鱼水之欢,他虽然经常幻想与女人的风花雪月事儿,但真的到来了,还是有些羞怯,扭捏着不肯就范。倒是那女子大方得很:“哥,还怕羞啊,待一会儿就好了!”

那晚上,喜孩从腰包里共掏出了三百五十元才走出店门。在回去的路上,他若有所思。三百五十元够他的店快两天的收入了。可转念一想,如果他也开上这样的一家店,红彤彤的票子不就流到他腰包里来了吗?他觉得今晚的钱花得值,起码让他又有了一个生财之道。财源广进是啥意思?不就是多想点子,好发财吗!他想着想着,心情不由得高兴起来,嘴里也自然哼起了《天涯歌女》的调子:“郎啊!咱们两个是一条心……”

喜孩回到店里想了一晚上,他把一系列要解决的问题逐个理了一遍。首先得在附近再租一套房子,这样白天可以用来接待客人,晚上可以自己睡,可以省一笔房租。因为这之前他就一直睡在店里。至于人选,他在店里就与那女子说了他的想法,那女子答应帮他物色人选,并说生意好的话还可去他的理发厅做公关。

万事俱备,就差行动了。喜孩第二天就开始付诸实践。房子很快找到了,一室一厅,装修得还不错,是他理想的那种。接着他又与那女子通了电话,让她看了租用的房子并请她吃了一顿火锅,事情就算妥了。

本来生意就较红火的美发厅,又添了几个年轻女子,更显得门庭若市。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喜孩可是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恨自己脑子太笨,咋就早不想出这个道道来,还得经高人指点。看来挣钱的道多得很哩,是自己想不到而已。怪不得听人说这儿遍地是黄金,他当时还听不懂呢!现在看来说得没错,错在自己没头脑,穷也是应该的。喜孩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盼头,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开一间像模像样的、“精剪派”之类的美容美发厅。他想让秋兰看看,让家乡的人看看,他喜孩不是怂人、不是孬种。有一天他要风风光光地回家去,大摆宴席请全村人光临,来彰显他的成就,这样他的亲朋好友也不敢再小看他,他也算做了件光宗耀祖的事了。

喜孩飘飘然然地想着他的美梦,想着他有朝一日能成为富人,有尊严、有体面地活在世上,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老板、企业家。

他没想到的是,日后的一件小事让他阴沟翻船,也让他的梦永远永远地破灭了……

秋兰的梦想

秋兰失业了,酒楼因经营不善最终倒闭。经再三权衡她选择了家政行业做了保姆。但在第一户人家没做多久,她又被叫回家政公司重新分配。原因是那家主人是浙江人,在南厦开了家货运企业,因为行业竞争激烈,加之物品损坏赔偿率较高,老父亲因思念家乡心切,没办法只好将公司转让给别人,回老家去了。

秋兰自然成了失业者,尽管那家人对她念念不忘,那家人的小女孩临走时哭得跟泪人似的,秋兰心里也有些恋恋不舍,但一切都成为过往了。她也将再次面临选择什么样的职业的问题。想到她要在这个行业做出点成绩,实现她心底那个看似遥远的梦,她就不能贪图安逸,选择平庸;要想掌握这个行业的全部运作流程,她就得亲身实践,到第一线摸爬滚打。秋兰毅然挑选了保洁服务这项工作。来做保洁的大都是已婚妇女或文化程度较低刚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她们一般不懂这项工作的长期效应,只注重短期效益,干活拿钱,完事走人,根本不考虑业主们的反应,更没有长远打算。秋兰则不同,她在酒楼时就知道什么是“回头客”。因此,每次到业主家做保洁服务时,她总是一丝不苟地按主人的意思把里外甚至屋中的边边角角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让业主们千恩万谢,给每位业主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并主动要求秋兰长期做他们家的保洁工作。这样的业主越来越多,忙得秋兰连休息日都没法休息。惹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免不了嚼舌根子,羡慕嫉妒恨全有了。

秋兰虽然也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但她并不理会,她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目标,对这些小事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姐妹间的接触磨合,这些流言蜚语会自然而然地消失。

秋兰还有一大优点,就是干活实在。就连管工作分配调度的张姐都看出来了:“秋兰,大家都愿意和你分配在一组,你的人缘那么好,有什么秘诀,说来给大家听听。”

“啥秘诀哩,就是傻干呗!”每逢有人问起,秋兰总是付之一笑算是回答了。

张姐因老公生病,必须得回去伺候。调度一职,经大家推举,秋兰上任了。因秋兰为人公道,没有私心,所以大家比较信服。自从秋兰管分配调度工作后,每天出去做保洁的人员从没有因为所做的工作轻重和钱的多少闹起来过。公司老板很是满意,他多次表扬秋兰,表扬她一心为公,从不掺杂个人私情,完全从工作角度履行自己的职责。

喜孩来了。自打秋兰到保洁公司做保洁员,喜孩就很少来。做保姆时,公司有规定,保姆不得在工作期间私会亲人和朋友,所以喜孩很少见到秋兰。秋兰做了调度,喜孩也未来看过她。今天喜孩突然出现,让秋兰有些意外,“店里那么忙。你咋出来了?”秋兰又惊又喜地说。

“饭一口口吃,钱也得慢慢挣,来看看你,不欢迎吗?”喜孩打趣地说。

“店开得怎么样,生意还好吧?”秋兰说。

“好得很哩,每天都有两三百元的收入。”喜孩不敢往多说,因为那样他怕秋兰怀疑,他不想让秋兰怀疑他干的是歪门邪道的生意。那样她会看不起他,会伤心的。

“我想请你吃个饭哩,咱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好吧,再叫上晓惠吧,好久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秋兰欣然答应,并邀请晓惠前来。他俩选了一家名叫“湖锦人家”的鄂菜馆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晓惠也来了。晓惠看上去有些瘦了,虽脸上气色尚好,但依然掩饰不住疲惫的神情。见了面,姐妹俩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怎么样啊,在那干得顺心吗?叶保国现在对你咋样?”秋兰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晓惠。

“上班的事还好,就是叶保国不让留这个孩子。说我们没条件养,挺烦心的。”晓惠说。

“那怎么行哩,孩子一定要生下来。女人没孩子,心里老是不踏实。不过,你们登记没?”秋兰问。

“没有,前些日子准备去登记了,偏赶上叶保国生病了,这不,就耽误下来了。”晓惠说。

“不登记怕是不行吧。孩子生下来不成了黑人黑户!再说,没有老公肚子就大了,让别人怎么看你哩。”秋兰有些急。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谁爱说啥就说啥,我才不管呢。倒是生下来落不了户口,才是大事呢!”晓惠说出了她的顾虑。

“得催叶保国去登记,要不,这成什么事儿哩!无论如何,生下来得有父亲,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对孩子也没有个交代。”秋兰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姐,别光说我了,你怎么样,干得还行吗?我就担心你那儿工作的环境太差了!”晓惠说。

“我好着哩!现在不跟班了,专管调配每天干什么活、到哪家去。有时候也要到现场看看,接到投诉还要着手解决,每天忙得很。”秋兰也把自己的近况告诉给了晓惠。

就在三人正聊得火热时,旁边的一席来了三位女客人。

其中一位一眼看见了喜孩:“老大,领着两个美女吃饭,也不叫我们,在这儿偷着泡妞呢!”说完对着秋兰和晓惠二人放肆地笑起来。

另外两个女孩也看见了喜孩,一起笑着发声:“就是,老大,店里的你都看腻了又到外边打野食,太不够意思了!”说完,三人一起哈哈地笑起来。

“她们是谁呀?”晓惠一脸诧异地问喜孩。

“她们——”喜孩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她们是谁呀?结结巴巴的!”秋兰也感到意外,上前打断了喜孩的话。

“她们是经常来店里做头发的,时间久了就熟悉了。”喜孩想了好一阵子,才这么说。

“哪有这样的,太不像话了。”晓惠说。

秋兰看三个女人穿得花里胡哨的,一副流行酷派打扮,就说:“你怎么认识这样的人?”

喜孩被说得低下了头。

那边此时已点好菜,其中一位仍不在意喜孩眼前的秋兰和晓惠,挑衅地说:“老大,到我们这桌来吧,你可不能喜新厌旧呀!”

“别胡说,这是我的两个妹妹哩!”喜孩站了起来对旁边的三人说。

“我们也是你的妹妹呀!你请她们也该请我们呀。”三人一齐说话了。

看着喜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秋兰站起来,她想离开这。晓惠见状急忙拉住了秋兰说:“姐,咱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呢,咱吃咱的,这种事,见得多了。”

看到这边真的动怒了,那三人赶紧换了座位躲到一边去了。

这边等了好一阵子,才算平静下来。

“才干几天,花花肠子就有了,真行!”秋兰安安静静地说。

“现在的女孩都开放得很,我咋管人家,”喜孩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姐,咱们酒楼那些女孩子不也这样吗,你没见过呀?”晓惠在为喜孩辩解。

“不说了,随他去吧。他要真是那样的人你也管不了!”秋兰叹了口气。

菜上来了,喜孩见状忙着为二人盛饭,招呼着她们。

“这是干锅鸭,是这儿的招牌菜,这是粉蒸肉,地道得很。前日一个湖南的客人就向我推荐这家餐馆的这道菜,说一吃就吃出家乡味。”喜孩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一幕,眉飞色舞地介绍着每道菜的特色。

席间,晓惠想起了馨月。“不知道馨月姐咋样了,我想她了!”晓惠对秋兰说。

“是呀,好久没见她有点怪想的。”秋兰说到这叹息了一声。

“要不,咱们去看看她。快一年了,不知她咋样了?”晓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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