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困惑与迷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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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困惑与迷惘

迥异的价值观

馨月这些日子虽然没有考试,但也一直忙忙碌碌。每天照看晓惠不说,还要时不时看看秋兰。快要分娩了,她要陪秋兰多说些话,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前些日子忙于考驾照,现在考完了,又不得不跟着高波练车。认识了余海伟后,她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听余海伟的高谈阔论。馨月喜欢他广博的学识和深邃的思辨,让她与他在交流中得到启迪和开慧。

昨天晚上,他就让她再次受到震撼。她还清楚地记得在山上的洗心亭里,他们坐在一起的情景。

皎洁的月色,清凉的风,山下的海,似乎也平静了,粼粼的波光有节奏地律动,仿佛在演奏着静谧的小夜曲,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幽思。馨月望着余海伟,听他滔滔不绝地演讲,仿佛这美好和谐的自然生态都不能让他停留下来。

“我们中国人由于几千年来受传统文化的影响,一直沿袭单向的、僵化的思维定式,而这种定势的反作用使我们看待问题是片面的、孤立的、静止的。实际上,世界是多元的、广义的。人们的意识形态及信仰、宗教和观念的不同,直接导致对有些问题的处理方式是有差异的,有的甚至是南辕北辙的。”余海伟说。

馨月似乎习惯了他的教化方式,她觉得这些观点是她从来未听过的。她像个学生一样聆听他灌输的每一个观点和思想。她太需要弄清这个世界已知和未知的关系,弄懂人际社会的一切矛盾和应对的方法。

“就拿我们的单向思维定式来讲,几十年来国人已完全习惯了报纸、广播和电视上宣传的一切理论和意识形态。比如说‘文化大革命’,一度被某些狂热分子奉为神奉之举。‘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听起来多么荒谬啊!可惜整整的一代人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日月可鉴,他们的作为在哪里?就是这种单向片面的思维定式影响着那个时代,造就了那个时代的诸多悲剧。我曾看过梁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雪》,小说中的裴晓云,由于家庭出身不好一直不被组织重用,直到知青大返城没人了,她才被派去看守航标。虽然她最终冻死在山上,但是她还诚惶诚恐地感谢组织对她的信任,让她有死而无憾之感。”余海伟侃侃而谈。

馨月虽然对历史知之甚少,但多少也知道一点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发生的事。她对那个年代的人和事儿是无法理解的,“为什么现在看似荒谬,而那时却风靡一时,甚至被奉为神奉之举呢?”馨月问。

“这就是我要阐述的核心问题了。”余海伟接着讲了一个中国古代的寓言:“从前在水底住着一只青蛙和一条鱼,它们常常在一起游泳,因而成为好友。有一天,青蛙无意中跳出水面,在陆地上遛了一整天,看到了许多新鲜的事物,如人、鸟、车。它看得开心极啦,便决意返回水里,向它的好友鱼描述它所看到的一切。它见了鱼便说,陆地的世界精彩极了!有人,身穿衣服,头戴帽子,手握拐杖,足履靴子。此时,在鱼的大脑中便出现了一条鱼,身穿衣服,头戴帽子,翅执手杖,鞋子则吊在下身的尾翅上。青蛙又说,有鸟,可展翅在空中飞翔。此时,在鱼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条腾空展翅的鱼。青蛙又说,有车,带着四个轮子滚动前进。此时,在鱼的大脑中便出现了带着四个轮子的鱼……到今天我们中的许多人看问题仍然习惯于听领导讲话和看红头文件,没了这些,自己的大脑便不会思考和行动了。”余海伟说完,看了看馨月,又阐述起他的另一观点。

“还有一点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中国人在合伙经商上也存在严重的误区。西方人在与人合作经营时,他们的着重点是关心自己的腰包能赚多少,并不在乎别人能赚多少。而我们中国人恰恰是看别人的腰包能赚多少。如果别人赚的比自己多,他们宁愿不做这笔生意。中国人的固有观念历来是‘不患寡,患不均’,赚来的钱如果不能平均分配,那只能是:与其如此,不如罢了!往高层次上说,这是影响我们与世界接轨的一大障碍!比如说,一个农民种田,每年产生的效益有一万的话,又来一个外面的人说:‘你与我合作,我将提供你所欠缺的市场、资金、技术、管理等要素,并且保证你在原有基础上可获得两倍的效益,也就是两万。但我将拿走四倍的效益,也就是四万。’现在的国人一般很难接受这种情况。这就是我要阐述的国人的又一文化心理障碍。”余海伟又说。

馨月完全被余海伟的高屋建瓴和别开生面的论点震惊到了。这是一种自己从未接触过的认识事物的方法论和经商哲学。她从未听过这样贴切的比喻,一瞬间她弄懂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要随时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客观规律,是否还原事物本来的面目。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馨月一下子觉得自己获益匪浅,这种惊世骇俗的观点让她敬佩地看了余海伟一眼。

“你的经商哲学阐述得太精辟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真是令人耳目一新!”馨月由衷地感叹,“人与人看似基本相同,实则有天壤之别!”

不知何时起,馨月发现自己慢慢地喜欢上这个桀骜不驯、思想前卫,又敢想敢说、帅直天真的大男孩了。她佩服他的学识,也喜欢他的为人,不做作、有修养,有绅士一般的风度。也就是从那时起,馨月暗暗地把自己和余海伟并列在一起。她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能和自己相守一生一世的伴侣。她能从他身上吸取社会营养和永不枯竭的知识,与这样有新鲜活力的男人在一起,才是她想要找到的归宿。几年来,馨月就一直在心里寻觅着,她也不确定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直到遇见余海伟,她才明白。对!就是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想的。馨月开始有了期待,她期待余海伟有一天向她求婚,那样她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至于他的家庭、财富、地位等附加条件,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附在人身上的条件是毫无意义的,根本无须关注。

生日引来的纠葛

早上,馨月还未起床,高波的电话就来了,他约馨月晚上六点在“白鹭洲七号公馆”见面,并一再叮咛:“今晚你要把所有的事都放下,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高波一改往日顽劣的性格,很郑重地说。

馨月虽然不知高波指的重要事是什么,但既然和自己有关,那一定是和她的家庭、事业或婚姻大事有关。她怕高波提出让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说心里话,她对高波有诸多好感。高波为人坦荡、率直、仗义,有火一般的热情,但文化层次和年龄的差异,尤其是年龄的障碍,让馨月无法敞开心扉接纳他。每到这时,馨月总不免感到遗憾。一切皆是缘,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天时不在,任你千般努力,也是枉然。但几年来的交往,她又觉得高波是她难得的一个挚友,无论什么情况下她都不愿失去他。

六点,馨月来到“白鹭洲七号公馆”,整个馆内静悄悄的,只有走廊的灯依然通明,服务人员引馨月来到会所尽头的一处房间。门开了,房间里烛光闪烁,高波早在里面等候,见馨月进来便招呼她落座。“你来了,我真高兴!”高波说。

音乐不知从什么时候响起,轻音环绕,让人的心顿时沉静下来。“有什么故事,讲给我听听。”馨月在高波面前习惯以大姐姐的口吻与他说话,她觉得越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亲密。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乐曲换成了《祝你生日快乐》。在一阵欢快的曲调中,房间的灯全亮了,馨月感到很炫目。“今天是我生日,请你来给我过,是我最大的梦想。”高波又说。

馨月自己很少过生日,给别人过更是第一次。多少年了,她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生日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无感知的。“你的生日?”她说。高波点了点头。“为什么不早说,姐也给你送点礼物。”馨月又恢复了常态。

“不告诉你就怕你多心,带礼物来就更让我闹心了。”高波的情绪有些高涨。

“你过生日姐总得有点表示。”馨月说。

“你啥时成我姐了?”高波又问了一句。

“你认不认我都是你姐,我比你大三岁,你不知道吗?”馨月说。

“今天是我生日,咱们认识四年多了,作为朋友,你应该让我开心才对。”高波说。

馨月看到桌子上摆的是一个大蛋糕和一瓶红酒,便随手将酒打开倒进两个杯子中。“来!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多多发财!”馨月举起了杯子。高波也举起了杯子。二人碰杯的一刹那,馨月看到高波眼神里饱含着无限深情,这让她隐约地感到忧心。

切蛋糕了,馨月上前首先切了一大块送到了高波手中。“再次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健康、开心过好每一天。”馨月说。

蛋糕还未吃完,桌上又陆续增添了各式菜肴。这回高波也举起了杯子:“馨月,我今天本不该请你,我知道配不上你。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说服不了自己断了这份情缘。就在这几天,我还一直纠结,到了昨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们俩原本就不在同一层次上。‘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我是在书上看到这句话的。今天在这说开了,我觉得自己解脱了!”高波说完,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馨月没想到高波会如此通达,没来之前她还担心高波会在她面前提起求爱之类的话题,害怕自己会不知如何回答,现在高波一改初衷,让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一刹那间,她的心又徒生了某种莫名其妙的落寞。

“你知道,我今年已二十七,父母急得不行,多次催促我。在我们那地方,二十七八岁还没结婚的不是残疾就是坐过大牢的,老人的脸面会挂不住。我是出来了,自然听不到那些七七八八的闲言碎语,可家里人就不同了。”高波说。

馨月知道当地农村的风俗。但高波整天嘻嘻哈哈的,一脸的无所谓,让她以为他不在乎这些。可惜时光流逝,日月如梭,连她自己也一晃三十了。不算则已,一算也吓了一跳。“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馨月关切地说。

“不瞒你说,我婶的一个远房亲戚有个女儿,去年从南厦理工学院毕业了,他们知道我在南厦混得不错,就打算攀这门亲事。为此,爹娘还与那女子见了个面。那女子大学毕业,长得又好,爹娘自然喜欢得不行。这不,一直催着我结婚。他们认为,我能找到这样的媳妇,那是我的福分。”高波一口气向馨月说了这么多。

馨月听完高波的一番话,那种无形的落寞愈加剧烈了。但她还是替高波感到由衷的高兴:“恭喜你,你也该成个家了,要不然你永远也长不大。”馨月心里终于踏实了。

“这事儿我还没想好,爹妈愿意那是他们的事,我反正是不愿自己让任何违心的事堵着。”高波心事重重地说。

馨月刚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接通了,原来是余海伟打来的,约她去“海天”品茶。“你在哪?”电话那边的余海伟问。

“我在‘白鹭洲七号公馆’。”馨月说完看了高波一眼,“有个朋友生日,邀我来。”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余海伟问。

“你是查户口的吗?问得那么细!”馨月说得很轻松。

“我去合适吗?”余海伟说。

“我一个弟弟的生日,人家没邀请你。”馨月说。

“看来你是没时间了?”余海伟失望地说。

“改日咱们再约吧,再见!”馨月挂断了电话。

馨月放下电话,见高波一直在盯着她,就说:“是一个朋友的电话,请我去喝茶。”

“你不用解释,我也知道他是谁,肯定是那个博士,对不对?”高波很平静地说。

这会轮到馨月没话说了,她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黑上加黑,她选择了沉默。

“吃饭吧!”高波说了一句,便端起碗吃了起来。馨月也端起了碗,无滋无味地吃起来。

他们都把头埋在饭碗里不说话。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门开了,余海伟就站在门前。

馨月的眼里流露出错愕、惊异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馨月说。

“我不该来吗?”余海伟说。

如果余海伟不说这句话,馨月还隐约感到有些难为情,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她似乎有些尴尬。但对方剑已出鞘,她只有见招拆招了。“你觉得你来这合适吗?”馨月生气地说。

“你是我的女朋友,不告诉我就跟别人约会,是你不合适还是我不合适?”余海伟反唇相讥。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高波突然站了起来。“她是我姐姐,我是她弟弟,姐姐给弟弟过个生日,不能说是约会吧!”高波像是解释又像是讥讽。

“他是你弟弟?”余海伟有些意外。

“你认为我们不是姐弟还有什么关系?”高波开始转守为攻了。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余海伟对这超出他预料的情况显然一点准备也没有,只好连连道歉了。

馨月没有说话,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还站在那里的余海伟见馨月沉下脸色,感到有些难堪,如果有地缝,他都想钻进去。什么叫进退维谷,他现在就切身感受到这种滋味了。他甚至内心责骂自己自讨苦吃,狐狸没抓到反弄了一身骚。

“你们继续过生日,我回去了。”余海伟狼狈地说了一声,转头想退出房间。

“别走。既然你自称是馨月姐的男朋友,在我生日之际,也该祝我生日快乐才对。来!咱们喝一杯。”高波喊住了欲往外走的余海伟。

“服务员,再来一个酒杯。”高波大声朝门外喊了一嗓子。

“来,在我生日之际,有朋自外面来,不亦乐乎。咱们喝一个!”高波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酒杯,给余海伟斟上了酒。

“噢!祝你生日快乐。”余海伟极不自然地举起了杯子。

“承蒙您的光临,让我的生日又添了一道彩,谢谢,我先干为敬。”高波举起杯子,一仰脖干了下去。余海伟见状也忙把手中的酒干了。

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馨月这时站了起来,她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举起来:“小高,祝你生日快乐。记住,咱们不论何时、何地都永远是朋友。”她说完把酒“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没等两人做任何反应,就放下杯,径直走出了房间。余海伟和高波相视了一眼,两人都愣住了。

“等等!”余海伟一面招呼着,一面小跑跟了出去。

馨月发动起了车子,余海伟也追到了车前。“等等!听我解释。”他气喘吁吁地说。

馨月不想听他解释,猛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便冲了出去,将余海伟甩在了后面。

“等等!”余海伟在后面大声地喊着,摆手呼唤着。

馨月到家了,刚进屋余海伟的电话就来了,馨月不想接,任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听着电话一直不厌其烦地响着,馨月拿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余海伟的声音传了过来。“馨月,你的性格怎么是这个样子,一句话都不让人讲,让我们以后还怎么走下去?”

“我的性格怎么了?我从来就是这样子,没在你面前装过什么。以后!你以为咱们还有以后吗?”馨月一顿连珠炮似的话语呛得余海伟顿时语塞了。

“馨月,你听我说。”余海伟仍努力地想挽回自己的颓势。

“说什么?你这样不尊重我,还到酒店去闹。真让我想不到你原来是这种人,你的渊博学识哪儿去了?你的绅士风度又哪去了?心胸原来那么狭隘!”馨月毫不留情地数落着余海伟。

“原谅我,馨月,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头脑一热,就冲了过去。”余海伟极力解释。

“不是我弟弟又怎么样?告诉你,余海伟,我还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即便答应了,咱们没结婚,我还是自由的,你要学会尊重人!”馨月仍不客气地训着余海伟。

“好!好!算我的错,我不该冒失地闯进去。”余海伟连连表示歉意。

“什么叫算你的错,根本就是你的错。好好的一个生日,让你给搅了,弄得我两面都不是人!”馨月口气缓解了不少。

“我以后一定注意,看来我在美国多年,不自觉地养成了美国式的待人方式。价值观的不同导致为人行事的不同。”余海伟总结了自己的过失。

听着电话那边的余海伟一个劲地赔礼道歉,馨月的气也逐渐地消了。毕竟相处时间不长,双方都需要相互磨合、相互适应。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有一定的肚量、一定的胸怀,要学会宽容,否则,由着性子来,永远也成熟不起来。

馨月想了这么多,气也逐渐地消了。“告诉你,以后还这样,别让我把你看扁了!”馨月说。

“不会了,以后我一定高大起来,决不能让你小瞧我。” …听到馨月语气缓了余海伟这才放下心来。

馨月自高波生日后,很久没有接到高波的电话了,由于考试在即,她也顾不上主动和高波打招呼。这天,她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于是主动给高波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灯具部经理接的,她告诉馨月,高波得病住院了,已经有半个月没来公司了。

馨月一听,买了些水果直奔市医院。在住院部,她见到了高波。高波瘦了,圆圆的脸蛋凹陷了不少,人也无精打采的,见了馨月也只能勉强坐起来招呼了一声。

看着高波如此病弱,馨月的心里很不好受,一种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平日的顽劣幽默,此时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一副痛苦不堪的忧伤表情。

“当初只是感冒,也没在意,后来发展到肺炎。十多天了一直不见好,这才到医院来。一查,肺里有个阴影,这才住院了。”高波说。

“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要是小命没了,拿什么去结婚、养孩子、享受生活。”馨月有意刺激高波希望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活得没意思的活,死了更好,什么都没了,也就不痛苦了。”高波平静地说。

馨月心里一震,马上怀疑高波的病是不是和她有关。男人想不开的时候,有时也会伤神,会导致病毒大举入侵。她越这样想,心里的愧

疚也越加重起来。“怎么活得没意思了,一般的年轻人谁有你这么出息,要风得风,要水得水,好事让你占全了,你还无病呻吟,真不像个男子汉。”馨月说。

“其实人太顺了,并不一定是好事,越到这时候遇到挫折越想不开,钱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人的痛苦就加剧了。”高波努力地将自己这些天的感悟告诉馨月。

“什么钱啊痛苦挫折啊,完全是你给自己下的套、设的局,如果你跳出去看,太阳每天照常升起,万物每日照常生长,你就豁然开朗了。其实痛苦和快乐都是人为设定的,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你看不到这些,就没有这种感觉。”馨月很耐心地开导着高波。

“我要是能这么想就好了,可惜我做不到。”高波说。

“快点好起来,等我考试完了,咱们一起去黄山爬天都峰,去张家界看十里画廊,体验一下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感觉。”馨月无限爱怜地跟高波说。

“好!等你考试完了,咱们去黄山看‘情人锁’,到张家界去观‘将军布阵’。”高波终于有了精神。

两人正在聊着,电话响了,是余海伟。他在电话中说要和馨月见个面,他要回台湾一趟。

高波也听到了,他示意馨月离开。“回去吧,他有事儿找你,肯定是大事儿,别耽误了。”

馨月看到高波比她刚来时精神了不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看他一个劲地催促着,这才起身:“我走了,你要打起精神,赶快把病治好,等着咱们做的事还多着呢!”

一直看着高波点头应允,馨月这才离开病房。

台湾父母的意愿

馨月见到了余海伟。这是一所高档的私人会所,两个人就在大厅的沙发间谈了起来。余海伟每次约见馨月不是会所就是咖啡馆,他是不去其他场所的。馨月最初还不太适应,日子久了,她也觉得这样的场所是年轻的高端人士聚会的地方,适合人们倾诉内心的积郁或情感,适合有身份、有教养的高层白领人士。

今天的余海伟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衣服笔挺、领带庄重,完全一副绅士派头。见馨月到来,潇洒地一摆手,叫了一杯饮料给馨月。他自己则喝起了咖啡。“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关于回台湾的事吗?”馨月每次见面都免不了听余海伟那一大套关乎人类、关于社会的宏论,久了,她也听不出什么新意来,所以她想主导这场谈话的内容。因为不这样,余海伟会整整一天,都在阐述他的理论见地。在他阐述的过程中,馨月则只能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聆听他讲经布道,根本插不上嘴。按理说,两个年轻人谈恋爱应该是双向的、互动的。可在余海伟这边,他永远是一个导师或者教父,他的话就是圣经,别人是不能与之讨论的。听久了的馨月有一天突然想到了一个词——陈词滥调。她在心里说,今天她不再想听余海伟的高论,于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哦!我准备回台湾一趟,想带你回去见见爸妈,他们都希望见见你,不知你的意见如何?”余海伟直截了当地和馨月说。

馨月感到很突然,按理说她和余海伟才处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对他的情况了解得并不是太多。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感到他在美国受教育时间较长,同时接受了美国人的社会观和价值观,与中国文化和民族价值观有明显的差异。这些意识差异直接导致的是行为规范和处世准则的不同。另外,让馨月感到担忧的是,美国的开放意识和道德伦理观念也对传统的中国式婚姻有较大的冲击。馨月记忆犹新的是前不久的一天晚上,刚好复习完功课的她打电话约余海伟到滨海大道的海边乘凉和聊天。电话打过去了,一直无人接听。许久,才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房间里音乐声震耳欲聋。听说找余海伟,那女子不禁狂浪地笑出声来,“你找余海伟,他在我这喝得不省人事了,今晚他归我了,明天你再找他吧!”说完,电话挂断了。那一整晚馨月的心情都没好起来。

“考虑得怎么样?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呀!”余海伟永远都是用带着优越感的腔调与人交谈。

“我马上就要进行毕业考试了,这次不同以往,它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很抱歉,不能陪你回去,有机会再去见你父母。”馨月给了余海伟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余海伟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想了半天,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和落寞,换了一个话题。

“馨月,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我们研究院成立三年来一直没有自己的办公场所。现在好了,市政府在西海岸的武阳山边批了一块约两万五千多平方米的场地,规划设计快出来了。初步设计为一栋十八层高约一万一千多平方米的主楼和三千多平方米的辅楼。项目可能采取公开招投标的方式,如果你有兴趣愿意参与投标,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个项目由王副院长和我来共同负责工程建设的招投标工作。你考虑考虑,我等你电话。”余海伟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馨月。

“好吧,我回去考虑考虑然后再答复你,也谢谢你看得起我这样的小门小户。”馨月不无幽默地说。

看到馨月被他的话题转移了方向,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缓和,余海伟的脑海里想起了刚才林瑞祥在此地说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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