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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险
1
多年后再回忆起来,乐优昙仍然觉得,十八岁的她做得不对。
十八岁的她不够成熟,无法与在波诡云谲中成长起来的黎米笙对抗。
她没有报警,因为当时的她认为黎米笙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细节,让所有流程看上去合乎情理。而且,她都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怎么证明自己是乐景明的女儿。
乐优昙被打击,一时之间,没有对策。她浑浑噩噩,转身离开了黎家大宅。
黎米笙关上大门,将车开入车库,由地下车库乘坐电梯到一楼客厅。
长沙发上躺着在等他的黎米樾。
“特地在这里等我?”黎米笙问。他扯开领带,解掉衬衣最上面的两粒纽扣,将车钥匙扔在中间的玻璃小方桌上。路过竖立在墙脚的冰箱时,他从里面拿出一瓶黑啤。
黎米樾狗腿地赞美道:“哥,你把坏人的角色演得生动到位、淋漓尽致。”说着还真心实意地对哥哥竖起大拇指。
黎米笙坐进单人沙发里,打开啤酒灌了一大口,闻声抽空斜了黎米樾一眼,说道:“你在说反话。怎么,觉得我太狠了?”
黎米樾瞬间坐起身,说:“不是啊。”
他在真心实意地夸奖!
随即,他扭捏道:“看她难过还挺爽的。我刚才都没去见她,把她晾在门口。要是我出面见她,还真的不好意思说狠话。虽然我很想,但是吧……”他想了想,剖析自己,“我这个人就适合背后使刀子。这事情明明是我做的,但我当面做不了一个真的坏人,所以需要你揽过去。”
黎米樾深知自己性格里的懦弱。
别人都是窝里横,黎米樾正好相反,典型的窝里软。
自父亲病逝之后,黎米笙一夜长大,努力扮演一个照顾妈妈,保护弟弟妹妹的大人。
他抵挡来自爷爷的压力,承担着爷爷的期待,给黎米樾留下一个相对自由宽松的成长空间。
尽管黎米樾也经历了亲人的离世,但依旧被黎米笙保护得留有一份天真,所以对待身边的人,他总是很心软。
对不认识的,黎米樾能无所顾忌地狠戳痛处;对身边的人,黎米樾总会留下三分余地。
虽然恼恨乐优昙假借妹妹的身份欺骗了他们,但相互陪伴了五年之久,那些点点滴滴不是假的。
黎振海和黎米笙都知道黎米樾的这个性格。黎振海很看不上黎米樾连发狠都不够彻底的善心,所以对他颇多微词,于是一早就决定家族继承人人选是黎米笙,优柔寡断的黎米樾作为继承人左右手。
黎米笙没有黎老爷子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觉得这样的弟弟不需要改变,黎米樾做不到的事情由他来兜底,黎米樾想干吗就干吗吧。
所以,明明乐景明这件事情不是他授意的,他顺着乐优昙的几句话猜到了事情始末,并将这件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黎米樾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原本是想再留乐景明在国外三年,三年之后再放他回国找他女儿。”
“没关系,主动权在你手里。我只是夸张了一些而已。”黎米笙无所谓。
三年和一辈子,根本是不一样的概念啊。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黎米樾张口就想问……问什么呢?他卡顿了,想要问出口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
黎米笙问:“你想说什么?”
黎米樾挠挠头,说:“突然忘记了。”
“那等你想起来再说。”
黎米樾顺着原先的思路往下捋,原本是好奇大哥现在的想法,但自觉自己不争气,本来还要求大哥跟自己同仇敌忾,结果现在自己心软了。还想问大哥现在对乐优昙是什么感情,又觉得摇摆不定的自己似乎没资格去过问大哥的事情。大哥足够理智,能处理好任何事情,不需要自己多去询问。
所以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见黎米樾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样子,黎米笙将没喝完的啤酒放在小方桌上,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黎米樾便放弃了。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他们都没有想到,大晚上一个女生独身在外会有多危险。
月朗星稀,树影斑驳。
乐优昙再一次独自走在这条阴森的路上,不过现在她顾不上害怕,满脑子充斥着黎米笙说的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乐景明的话,绝望的情绪占据着她整颗心。值得庆幸的是,这地方晚上是真的人迹罕至,除了偶尔来往的车辆,几乎没有人。
临近半夜,她才走到与大道交会的马路上,慢慢地,越往前走,夜宵摊子也多了起来,在深夜里,竟然也那么喧闹。
瞥见夜宵摊上三三两两坐着吃夜宵的人,乐优昙随便找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自虐式地想要通过暴走来发泄心中的憋闷。
而她身后路边的一家夜宵摊子上,一帮混混吃完东西,互相使眼色,随后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尾随在她身后。
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的乐优昙,近期最大的心愿落空。希望中的美好生活没有如愿而至,让她一时之间也丧失了生活的目标。
可这么不停地走着走着,心如死灰的她又重燃起希望。
她可以先去桥西镇,看能不能补办乐优昙的证件,再办理护照,飞到她爸爸所在的国家找爸爸,也许运气好就碰上了呢。
近乎自欺欺人的想法短暂地安抚好心灵,乐优昙呼了一口气,停在马路转弯处设立的广角镜前。原本是想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谁承想,她从镜子中看到了走在自己身后形容猥琐的一行人。
她立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打量四周,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又来到一条没有人经过的路段。
乐优昙二话不说,加快步伐,希望赶紧能到一个人多的地方。同时,她拿出手机准备第一时间报警,就算是以貌取人误会了身后的人,也比真的遇上危险求助无门的好。
岂料,手机早就没电了,现在是关机状态。
身后跟随的脚步越来越近,乐优昙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她不禁小跑起来,越跑越快,身后的人也开始跑动。
这时候,乐优昙没有了侥幸心理,她敢肯定后面的一行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身后的混混们连连起哄:“美女,别跑啊,这段路都没什么人的。”
“小姑娘,跟哥哥们认识一下呀。哥哥们都是大好人。”
“现在哥哥们陪你玩你跑我追,等下你陪哥哥们好好玩玩好不好?”
一时之间,污言秽语齐刷刷地往乐优昙身上砸。
乐优昙跑得更快了一点,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吗?”
身后跑得快的混混已经追上来,时不时地伸手想要拽住她的衣服,阻挠她逃跑的脚步。
好在这群人之前都喝了不少酒,虽然跑得快,但是跑得东倒西歪,乐优昙几次都奋力避开了。
可好景不长,一天没有吃饭的乐优昙已经没有力气了,跑步的速度放缓下来。
身后的人似乎就在等这个机会,跑在最前面的人一把拉住乐优昙的衣角,调笑道:“嘿嘿,抓到你了。”
乐优昙吓到面色苍白,尖声大叫:“放开我!”同时,双手胡乱飞舞着,在对方的手臂上、脖颈处留下一道道血痕,企图最大可能地给对方造成伤害,“救命!救命啊!”
疼痛让对方一时之间松了手,乐优昙又赶紧往前跑了几步,呼救:“有人吗?帮帮我!救命啊!”
受伤的混混低咒一声,醉意散了一些,他加快跑了几步,抓住她的头发又把人给拉回来,恶狠狠地连续扇了她几个耳光:“还敢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这几个巴掌让乐优昙耳鸣了几秒钟。
这时,后面的混混们全都跟上来了,他们围住乐优昙,拽着她就要把她拖进路边的绿色灌木丛里。
“救命!”乐优昙颤抖着声音,眼泪横飞,双手乱舞着,阻挡住要来拉扯自己衣服的手,嘴里不住地朝空旷的马路呼救。
见她一直在挣扎,混混中又有人打了她几个耳光,并用脚将她踹倒在地,威胁道:“你最好听话点,要不然我打得你叫不出声来。”
紧接着,有人用力拉扯她的衣服。
乐优昙不停地挣扎,她能感觉到有人用脚踹她的身体,有人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缺氧停止动弹。
她呼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无望地祈求正在对她施暴的人:“救命!放了我,求求你们。”
“做梦。美女,等下有你快活的时候,别着急哈。”
乐优昙绝望地闭上眼,缺氧的痛苦让她觉得死亡马上就要来临,这时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身影,从黎米笙、黎米樾,再到记忆中还没有出事的爸爸。她喃喃道:“爸爸,哥哥,救我。”
乐优昙呼唤的人并没有拯救她于这一危难时刻。
但天不绝乐优昙,有人恰好在这个时候路过,恰好注意到路边的不寻常,也恰好突发善心地下来出手阻挠。
2
余亚齐再次加班到深夜,连日来的熬夜工作让他现在脑子一片糨糊,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他没有精力开车回家,但也不想留宿在公司,于是就叫了司机来接他回家。
可是,人累到极点,就不容易睡着。坐在车后座的他虽然不停地打着哈欠,大脑却非常活跃。
他呆滞地看向窗外,完全放空自己,屏蔽掉脑海里不断浮现的企划书条目。
“等等。”蓦地,他对前座的司机说了一声。
“少爷,怎么了?”
“那边是怎么回事?”他一边指过去,一边下了车。
紧接着,司机也跟着他一起走下来。
两人听到了混混们嘴里一些不干不净的脏话,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余亚齐没多想,一边喊了一句“住手”,一边跑过去,踢开那些男人。
混混们没想到跑出来一个程咬金。
他们转头对付余亚齐和司机。
这个司机之所以能被余家选中,除了车技高超之外,还会一些拳脚功夫,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能保护雇主。而余亚齐平时健身的项目有一项雷打不动的拳击,还请了专业的教练进行指导。不管怎么说,尽管混混们在人数上占优势,武力值却是余亚齐和司机更为厉害。
一阵拳脚下去,混混被轻而易举地放倒,明白敌我力量悬殊,混混们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余亚齐没有去追,现在天网系统那么厉害,这些混混逃到哪里都能被抓到。
他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女孩子没有动静,头侧向一边,短发凌乱地盖在脸上,隐约可见脸上的手掌印,看样子是被人掌掴过。脖颈处有一道血红的掐痕。套头的卫衣衣领被撕破,牛仔裤扣子被解开,还好尚未被脱下。
余亚齐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女孩身上,然后空出手探她的鼻息。
还好,人还活着。
他拨开女孩的头发,一只手摆正她的脑袋,让她不至于吸入地上的灰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准备拨号报警……
但当他看清女孩子的面容时,不由得揉眼睛,怀疑自己是长时间缺乏充足睡眠出现了视觉障碍。
眼前的人分明是黎米笙的妹妹,黎米芸。
电光石火之间,他报警的动作顿住,一个疯狂又大胆的想法迅速在脑中发酵。
余亚齐抱起乐优昙坐上车,让司机掉转方向,开去自己在洋湖河畔的一栋别墅。
这个地方的前房主因为出国,将这栋别墅卖给了他,之前是他跟女友许攸住在里面,后来两人分手了,他就几乎没来过了,正好可以先把乐优昙安置在那边。
乐优昙一路都没有醒,躺在余亚齐的怀里,像一朵被人从树枝上折下来马上就要枯萎的白百合,又像一个脆弱的碎布娃娃。
前往洋湖河畔别墅的路上,余亚齐反复推敲自己的计划,不断完善有瑕疵的地方,务必要让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不出意外的话,接下去的每一步都会按他的设想进行。
余亚齐打开别墅大门,把乐优昙抱进房子里,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拿着一张椅子去了地下室的酒窖。
这个地下室的酒窖被前房主拆除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布置,所以就一直空着。如今一看,这里因为拆过架子,墙壁有些斑驳,地上有当初捆东西遗留下来的麻绳,还有一些碎木头块、石块,乱七八糟的,不正是他需要的场景嘛。
他将椅子放在地下室正中间,又回去将仍在昏迷中的乐优昙抱过来,将她用麻绳捆在椅子上。
确认她尚未苏醒过来,余亚齐抓紧时间,决定去二楼找找以前许攸用过的自拍架。
也许是他今天想到许攸的次数有点多,这个人就这么不经念叨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刚转身,就发现地下室门口多出了一个人,正双手抱臂,一副兴致盎然的神色,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
余亚齐脸色一变,问:“你怎么在这里?”
许攸气定神闲地说:“我发现没地方去了,就又回来这里了。很感激你当时没有找我收回这里的钥匙。”
余亚齐不自觉地皱眉。他原本以为这里没人,所以把黎米芸藏在这里。可是许攸竟然还住在这里,而且现在还被她看到……
见余亚齐一副谨慎防备的样子,许攸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怒意,还夹带着一丝丝微弱的难过。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女孩身上,嘴角保持着笑容,说:“你是在做违法活动?”她歪头,状似天真地提醒,“可不要过头,小心出人命。”
说完,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凑近余亚齐,观察到他已经快到下巴的黑眼圈,说:“还有,作为一个医生,也作为你的前女友提醒你,爱惜自己的身体。”
女人呵气如兰,余亚齐却维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推开她,问:“你一直住在这里?”
许攸答非所问:“你这个样子被我看到了,不怕我说出去吗?”
“随便。”余亚齐相信许攸不会说出去。
虽然她这个人有时让人看不懂,但有一点,余亚齐很肯定,她很爱他,不会做任何对他有损害的事情。
余亚齐再次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许攸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辞掉了工作,卡上存款不多了,所以把之前租的房子给退掉了。”
余亚齐拿出手机,说:“那我给你转点钱,你再去找一个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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