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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什么不是，”刘美玲纠正她，“这是你大哥，家里那个是二哥。”

她好像从没跟自己女儿说过这么严厉的话，吓得如如委屈起来，嘟囔：“我只有一个哥哥，只有一个……”

刘美玲心累地用手撑住额头，说：“小孩子不懂事。”

“没事，你别让她叫了。”

刘美玲抬眼看他：“你转学的事怎么没告诉我？你外婆也没跟我说，我是今天才知道。”

“走得太急了。”

“你别敷衍我，”刘美玲眉头皱起来，眼神也凌厉起来，“我自己生的儿子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嫌我这些年没抚养过你，所以你就想去找白光辉，以后就跟着他过了？”

白榆意听完她说的话半晌没吭声，他静静地看着面前饱经风霜的中年女人，似乎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轻声说：“你以为你了解我的心思？”

刘美玲避开他的眼神，语气烦躁不已：“总之你过几天就收拾东西回葫宁镇去上学，让你外婆养着你，我也放心。”

“是他主动找我的，我没动过让他养我的心思，”白榆意说，他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因用力骨节泛白，“对你我也一样。”

刘美玲嘴唇蠕动了一下，声音低了：“妈之前跟你外婆说过，我负担不起三个孩子的生活费用，你后爸也没那个经济能力，你当时又很粘你外婆，我才放心让她养着你的。”

白榆意心头隐隐窜起火苗，他跟白光辉之间有一个不能提的话题，就是刘美玲，同样，他跟自己亲妈之间也有一个不能提的话题，就是他外婆。

他握着拳头抵在桌沿，身体微微向前，眼眶变红：“你跟我提外婆？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这些年你去看过她几次？“

刘美玲也急了，口不择言：“是我不想去孝顺她吗？还不是因为你！”

空气彻底静默下来。

白榆意看着她，瞪大的双眼里血丝遍布，就这么看了几秒，他忽然敛去质问的眼神，眼睫垂下来，复又靠到椅背上，像一头被打败了的小狮子，尽显颓败。

刘美玲也意识到刚才说的话不对，她的手在桌上挪动了一下，语气别扭又僵硬地说：“我刚才话说过了，你别往心里去。”

“你也没说错，”白榆意垂着头说，“从你和白光辉离婚那一年我就该知道，我早晚会变成一个没人要的累赘。”

“谁说的？！”刘美玲勃然大怒，她全然不顾老板娘的奇异目光，音调拔高，“你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做什么？你现在是不是就想跟着白光辉过好日子？你外婆这么疼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白榆意一直低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像断了线的珠子，他抬手，用手背慌乱地抹了抹，肩背耸动了一下。

刘美玲再强硬，看见自己亲生孩子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也心如刀绞，她一只手捂住脸，喉咙酸涩地说：“当年的事儿就别提了，妈以后多去看你和外婆，行不行？”

白榆意没说话。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带着你妹妹去看病，你自己好好的，先回学校吧，转学的事以后再说。”

老板娘走过来，给他们递上两包纸巾和两杯水，说：”书店免费送的。“

刘美玲看向她：“谢谢啊，请问洗手间在哪儿啊？”

“跟我来吧，姐。”

“如如，你先和哥哥待一会儿，妈妈上个厕所，马上回来。”刘美玲起身，把如如推向白榆意那边。

如如乖乖嗯了一声，然而双手却始终紧张地抠着桌角，不敢靠近白榆意。

白榆意抬眼看着她，看她的眉眼和刘美玲格外相似，跟他一点儿也不像，只怕他们走出去，也没多少人相信他们是兄妹，他见如如一直盯着外面的蛋糕店，就问了一句：“你想吃吗？”

如如犹豫地点点头：“想吃草莓味的，可是我没有钱。”

“那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跑。”白榆意起身走出去，去街对面的蛋糕店买了两个草莓味的小蛋糕，还有一小袋泡芙、几个抹茶饼干、两大袋榴莲酥。

他把食品袋放到如如面前，见她终于开心了，小心翼翼地剥开小蛋糕外面的油纸吃。

“好吃么？”

“嗯！”

“你慢慢吃吧，顺便等着你妈妈回来，”白榆意想了想，撕下一张便利贴，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叠好放进如如手心里，说，“给你的零花钱，不要让你妈知道。”

如如攥着那些钱，歪头看他：“你要走了吗？”

“我还要去上课，就不跟你一起等了。”他在便利贴写了一行字，又把椅子推进桌下才离开。

隔着透明玻璃窗，白榆意看见刘美玲过来了，他还看着如如跟他挥手说再见。

刘美玲回来看到只有如如一个人，就问她：“你哥呢？”

“他走了。”如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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