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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幻境

我吓得肝胆俱裂，在空中随意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一只胳膊出现在我面前，横腰将我拦下，这胳膊正淌着汗水，上头还有一道伤痕，裂口处已经有血滴往外流淌了，我的正上方，方才我所处的位置，一道绸带砰然击碎了崖壁，几块石子带着崖上瘠薄的泥土落下，掉在我头顶的前一刻，羽泽另一只手中的宝剑化作玳瑁骨折扇，为我挡住了那些碎石泥沙，他的脚缠着悬崖上的几株藤条。

绸带收回，再一次飞出，朝着我和羽泽飞来，羽泽又唰得收起了折扇，任凭那绸带缠绕住了折扇，折扇化解了这一击之力。小雅仙子本能地要收回绸带，却无意间将我两也拉回了石台。

羽泽带着我回到石台后，并没有继续战斗，而是飞掠回了溶洞口，待我双足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他身手飞快，将折扇化成宝剑，对准了一直站在溶洞口的小雨。

小雅仙子脸色巨变，想要飞掠回溶洞却已然来不及了，羽泽已经将小雨拉至身旁，剑尖直指她的咽喉，声音冷然：“梼杌，今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我了断，我就当一切没有发生，从此天庭再也不会追究这对母女；二是我杀了这只半血，再来重新封印你。”

梼杌在方才的战斗中已经伤痕累累，此刻已经化回了人身，他原本穿着的一袭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听了羽泽这番话，他低垂着头，默然不语，身子却在微微战栗。

小雅仙子忽然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梼杌：“不！不要相信他！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不要被他骗了。”

羽泽淡淡道：“哦？我不会？”剑尖刺入了小雨的皮肤，血液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缓缓流淌，小雨稚嫩的脸庞上写满惊恐，嘴巴微微张着，却不敢言语。

我站在一旁看得真切，虽然这只小半血片刻前才将我推下悬崖，可此时见到她脖颈上可怖的鲜血以及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也不由泛起一丝怜悯。我知道天子殿下喜怒无常，有他严厉的一面，却从未亲眼见过，此番倒是叫我见识到了他身上的狠劲，吓得我也不敢吱声。

小雅仙子两头受难，痛苦地直摇头，化身为男子的梼杌忽然夺过了小雅仙子手中的绸带，三下两下将其捆绑在石台边上的一株松树上，眼神冷毅，抬头直视着羽泽：“你保证，放过她们？”

羽泽微微点头：“是的，我保证。”

梼杌走到满脸泪水的小雅仙子面前，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道了句“好好活下去”，便拖着那副满是鲜血的身躯，往石台边缘退去，他的眼睛深深凝望着被捆在松树上的小雅，仿佛要把她望进骨子里去，脚下是他的鲜血，随着他的退后形成一道血痕。

小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连告别的最后一眼都不肯看，羽泽挟持下的小雨凄厉地喊着“爹爹”……

如此凄惨的生离死别，让我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我伸出手去握住了羽泽的胳膊，替这一家三口求情：“殿下，直接封印梼杌便好了，为何非要杀他？”

一切都来不及了，我这句话说完的瞬间，梼杌已经跃出了石台。

果断、决绝。

他那被鲜血染红的身子如同一片红色的落叶朝着崖下坠去。

几乎是在梼杌跳崖的同一时刻，小雅仙子身上的仙气大震，她的身子与背后的松树捆在一起，松树却被她连根拔起，她就这样拖着背后那棵巨大的松树，朝着石台外头跃出，背负着这棵树的重量，像一块沉重的石头般急急坠落，很快赶上了梼杌，两人忽然抱作一团，消失在悬崖半空的茫茫雾气里。

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响。

山崖之间一片寂静。

小雨像是在发怔，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的一幕，再也顾不得羽泽搁在她脖颈间的宝剑，爆发出绝望的哭声，伸出她瘦弱的两只胳膊朝着羽泽胡乱地挥舞：“你杀死了我父母！是你杀死了我父母！”

羽泽放开了她，任凭这个半血孩子伸出两颗还在发育中的獠牙，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獠牙虽小，却深深地刺入了羽泽的肌肤，两道血痕顺着他胳膊蜿蜒流淌，滴在土地上，消融在泥土地之中。

我很担心羽泽被激怒，将这个无辜的小崽子一剑了结了，这孩子现在没爹没娘的，忒可怜。我谨慎地抬眼去看羽泽的表情，只见他双眼不解地望着方才小雅仙子和梼杌跳下的那方石台上，脸上浮现着迷茫的神色，似乎在喃喃自语：“妖魔凶兽也会有如此真切的感情吗？那么他呢？他到底有没有感情？”

小雨咬破了羽泽的手臂，仿佛还不解气，趁着羽泽愣神间，一把夺过了羽泽手中的宝剑，想要刺入羽泽的胸口。我连忙从身后揪住了这孩子的衣领，倒不是担心她伤了羽泽，而是怕羽泽生起气来连她一块儿杀了。

谁知这小半血像发了疯似的，宝剑一转，朝着我刺来，我没料到这一出，来不及反应，只见那宝剑从我胸口刺了进去，直没至柄。

小雨那双绝望而刻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握剑的手还反方向一绞，想要将我的心脏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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