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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培城
曾经我和老王四处游玩捡拾着破烂,不小心捡到两块碎镜子,正是从天机镜上掉落下来的,原本以为那镜子已经碎成四分五裂了,如今看来,它很有可能只是破了几个缺口,整体却被保存在这妙和宫的后山中。
我之所以对天机镜这么感兴趣,主要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万年前,我未飞升上天之前,我的父母是谁,家住何方,我又是怎样修仙的。我想每个人都跟我一样,想要知道自己完整的一生,过去即便再不重要,我们都会对此抱有强烈的好奇。
过了良久,水雀才气喘吁吁地从一处林中冒出,拨开头顶的两撮杂草,瘪嗒嗒地对我道:“娘娘,我到处都找过了,什么都没有嘛!”
林中小径上,一道粉色的身影渐行渐近,见到了我们方自舒了一口气:“可算寻着你们了,天子殿下早就回来了,等着娘娘一同用膳呢!”
我这才意识到夕阳已落山,大地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暗影,后山的飞鸟都已归巢,
一听说羽泽回来了,我心中莫名的一阵雀跃,这才一个白天未见到他,却也能无端生出些相思来,看来“情”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果真能让人牵肠挂肚。
*
羽泽白日里需要去天宫议事,即便不去天宫,也得伏案批阅奏折子,到了晚上还因为我睡不好觉,这让我很不忍心,眼见着他的睡眠不足都表现在脸上了,我再一次提出要搬回自己寝殿,他在一堆书卷中打了个呵欠,转头来看我:“也好,我命人将我们的东西一同搬到幽锦殿去,我不认床。”
我无奈地搔了搔头。
妙和宫里的小仙子们也看出这些日子以来羽泽的疲惫,传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日,我的轮椅扶手破了,找了个后院的小仙佣来修理,小仙佣拿着榔头和锤子在我面前“噼里啪啦”一阵敲打,修完了轮椅扶手后还不忘一脸谄媚地朝着我竖起拇指:“娘娘您真是厉害,自从您搬到青玄殿里住,都快要把我们的天子殿下榨干了!”话毕一溜烟从门口消失了,听得我啼笑皆非,我能瞬间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能说大家都是成年的仙,我不纯洁,这些小仙们更不纯洁!
幸好祝竹神医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我按着他开的药方,在羽泽和两个丫头的监督下一餐不漏地喝药敷药,腿伤日益好转,即便是夜间也不再疼痛难忍了。身子稍微好受些,我就感觉在宫里头憋得慌,整日缠着羽泽让他放我出宫去玩,他每一次的回答都是:“等我忙完了这阵子,陪你一块出去。”
嘴上是这样应付着,可他忙完了这阵子又有下阵子,直到我都能脱离木质轮椅自己下地走路了,他还在忙他的“这阵子”。
在我忍无可忍,就差悄悄偷溜出宫去时,他总算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唤来了应龙,带着我出了宫。
这次出宫其实也并非完全自由,他好像要顺便办点公事,凡界朝云国的培城最近在闹瘟疫,听说只有仙界的一种灵草才能治愈病患,羽泽要下去看看,顺便把灵草的植株亲自移交给掌管该城的地仙。
对于培城我也很熟悉,那是朝云国的一座小城,从前我也常常去培城玩乐。
应龙呼啸着穿梭于云海之中,虽然气势不弱,速度倒是控制得很好,想来是羽泽以心语与它沟通过了,它也知道我是个晕机的货色,承受不了它闪电般的速度。
这一趟来的很是时候,正值培城的四月天。
羽泽让应龙停落在培城郊野处的一片自然风光中。春日里的田野嫩绿一片,大片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开得洋洋洒洒,斜风细雨打湿了满地淡粉色的杏花,春水涣涣中,几头水牛在岸边啃食着嫩草。凡界的景色不比天界出彩,可是这般质朴的乡野之美却让人更觉真实,更感亲切。
羽泽化了一柄二十四骨的紫竹油纸伞出来,为我撑开,他身穿镶了银边的黑色绸缎衣衫,虽然掩了浑身的仙气,可出尘的气质还是能让人感觉与凡界的男子很不相同,这种不同兴许是天皇之血自带而来的,哪怕他换上凡人的普通服饰也能让人感觉到异样。
如此气质出尘的绝色,成了我的夫君,多么不可思议。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就伸起,想要抚上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他正静静地望着我,这样的对视令我心跳莫名加快,一阵紧张感袭来,我伸到半空的手转了个方向,落在他的肩膀上,为他拈去了几片带着湿气的杏花。
“这杏花把你衣裳都弄湿了。”我将手翻开,露出掌心的杏花给他看。
他微微一笑:“不打紧。”以他自己空余的一只手,覆上了我摊在他面前的手,执了我往前走,那几瓣杏花便夹在了我两手心间。
杏花雨依然纷纷,打在油纸伞的伞面上,也再次打在羽泽的肩上,带着春日的湿润。
望着他的肩膀,便忆起了与小雅仙子与梼杌的相遇,羽泽在自己制造的幻境中,被小雅仙子的绿色绸带撕开了肩上的衣衫,露出了那一道很深的疤痕,梼杌质问羽泽把混沌怎样了,想必羽泽去断魂崖采摘白咎之时吃了不少苦头。从前我推断羽泽是为了找个由头去推翻蓬莱王,可直到今天,东部蓬莱仙岛都没有丝毫动静,我便将自己的疑问向羽泽说了。
羽泽听完,停下脚步,眸光深邃地望着我:“你还挺有政治天赋。”
我嘿然一笑,又好奇询问:“所以你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借着去断魂崖采摘白咎的契机放出混沌,再判蓬莱王一个玩忽职守、纵虎归山的罪,逼得他谋反?”
羽泽淡淡笑答:“我的确这么想过。”
我追问:“为何?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有利用起来?”
羽泽道:“蓬莱王再怎样居心叵测、虎视眈眈,却也并非愚昧冲动之人,他很清楚以他的兵力无法与天界相抗衡,所以那时候,无论我怎样逼,他也只会忍气吞声,然后暗自屯兵买马,积累实力,不到有把握了,他不会反。”
他这么一说,我便更加无法理解了:“既然天庭有了出兵的借口,即便他不反,也应该主动出击。况且你也说了,蓬莱王私底下在为反叛屯兵,若不趁早将其剿灭,还等着他实力强大了攻上天界吗?那岂不是更难对付?”
羽泽叹了口气:“你说的对,当时如若把事情闹大了,天界的确有了铲除蓬莱王的理由,可这样一来,你的存在也就暴露了。母后若是知道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采摘白咎,你猜她会如何对你?”
我的心头猛然一跳,不知说什么才好,甚至没有勇气直视他的目光,低着头看满地的杏花雨:“那还不如直接求青萝仙子给解药呢,也免去了你为混沌所伤。”
羽泽单手执了伞,另一只手放开了我的手,轻轻托起下巴,将我的头抬起,让我与他对视。他看着我的目光很认真,语气也很认真,道:“清湄,我们不求别人。”
我们不求别人。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他放弃了为天界夺回东部蓬莱仙岛主导权的机会,竟然是为了我。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胸腔中积攒了一团浓郁而柔软的情感,浓得化不开,最终,我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肩,轻轻触了触他的唇,我说:“谢谢你。”
他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言谢。”他手中的油纸伞滑落,双手将我拢了回来,柔软的唇畔再次与我相触,微风夹杂着细雨与杏花,打湿了这个吻。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我问起他今天要去的是培城的什么地方,他答“望海楼”。
我想我的脸色并不好。
羽泽以为我累了,召来了应龙,将我扶上了龙背,又顺便问了句:“你可知望海楼的楼主是谁?”
若说凡界最有名的城市,必然轮不到培城,可若说起凡界最有名的勾栏,人们必然要提起培城。培城的勾栏遍布大街小巷,其中又以望海楼为最,我作为望海楼的常客,怎么可能不知道楼主孙飞花,可是我是望海楼的常客这件事情,怎么能让羽泽知晓?是以我只能缄默不语,露出一脸迷茫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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