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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再窥天机（2）
夜晚的林子被皎洁的月光照亮，竹屋中亮起了几盏油灯，羽泽从屋子里拿出一张宣纸和一只羊毫笔，拨弄古琴之时，记录周边巨石挪动的位置。
少女抚着吃得圆滚滚的肚皮，原本一脸餍足的表情躺靠在石桌旁，见羽泽又开始琢磨古琴和石阵，脸上表情又是一变，连忙掏出竹笛，继续干扰。
但是这一回，任凭她如何卖力，羽泽自顾自琢磨，一手抚琴，一手记录，平心静气，丝毫不受影响。
少女哼了一声，丢下竹笛，走回竹屋，在屋子里头的竹榻上躺下，自语：“师傅这琴音石阵精妙又深奥，量你十年半载的也破不了。”
果不其然，羽泽的眉头深锁，且越琢磨皱眉越深，古琴五根弦，内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外合宫商角徵羽五音，那青梅花海中有上百块巨石，哪一个音对应哪几块石头，哪一行对应哪几个方向，着实复杂。
林中静谧深幽，唯琴音断断续续，以及羊毫笔拂过宣纸的沙沙声。
少女一觉睡醒，还是后半夜，羽泽趴在那张古琴上睡着了，月辉下的少年睡颜姣好，侧脸俊朗，一旁是他涂涂画画过的宣纸，墨迹已干。
魔尊少女拾起那张宣纸，借着月色随意扫了几行，又回眸望着他的睡颜，唇角露出一抹轻佻又不屑的笑来：“我哼了一整天的小曲儿，居然没听出来那就是破解石阵的音律，个没用的仙人板板，笨死了，活该被抓。”
羽泽一觉睡醒又吓一大跳，他正躺在竹榻上，一旁又是穿着肚兜的少女，睡得正沉，他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衣着，发现外袍都未褪下，这才长吁一口气。那模样，像极了凡界那些被山贼困到山里的压寨夫人，时刻紧张着自己的贞操。
我想那时候羽泽一定感到很心累，被困在花海石阵里出不去不说，还得时刻提防着身旁的女色狼。
他不动神色地穿了靴子，走出竹屋，熟门熟路地来到小山上的清泉之中，掬起一抔水洗了洗脸，望着那泉水发了会儿呆，之后卷起裤脚，掏出玳瑁骨折扇，化成宝剑，又开始捉鱼。
清晨的山里有微风拂过，吹落了泉水旁几株野花花瓣上的露珠，偶有早起的鸟儿啁啾而鸣，从一株树的枝头飞到另一株树顶。
羽泽剑起剑落，好几十回了，都不见他有任何收获。
太阳从天空的最东方升起，慢腾腾地挪到了中天，阳光将羽泽额头的汗珠照得晶莹透亮，不知他是饿的还是累的，总之脸色不太好。
他以衣袖挥去了脸上的汗，有些丧气地回到岸边，坐在地上，忽见身旁几块大石头，便顺手捡起一块，学着魔尊少女那样，狠狠地往泉水里一丢，大石头破开水面，哗啦一声响，鱼没砸到不说，溅起的水花湿了他一身。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表情终于有些懊恼，利索地解开衣袍，又褪去雪白的中衣，走到清泉最深的潭水边，一头扎了进去。
不远处的羊肠小道上，魔尊少女手中执了个大苹果，一边啃一边上山来：“那傻小子去哪儿了？一上午没人影呢？”
行至水潭边，又对着水面顾盼自怜：“漂亮，真是漂亮，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左边照照，右边照照，但听得哗啦哗啦一阵水声，就见一个身影从水里一跃而出，吓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手中的苹果都丢了出去：“哎妈呀什么鬼哦？”
破水而出的自然是羽泽，他上半身打着赤膊，一头墨黑的长发被水浸湿了披散在肩头，少年羽泽的身材匀称，肌肉线条在阳光下一览无余，晶莹剔透的水珠正沿着他的腹部和背部流淌而下。
此刻，他双手正捧着一条奋力摆尾挣扎的大鱼，如画的俊朗眉目显露出淡淡的笑意，唇角也轻轻地弯着。
魔尊少女竟也看得有些呆，愣了愣神才道：“还以为什么妖孽畜生呢，原来是你！”
羽泽这才看到岸边的少女，脸上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收敛了，又不动声色地淌水至岸边，捡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少女站起身，飞快地走到羽泽身旁，一把揪住羽泽的衣裳：“等等！”
衣服的一端被她牵着，羽泽使了点劲往回扯，居然没扯动，他纳闷地望着她：“？”
少女的手很不老实地抚上了他的腰腹：“到底在哪儿呢？那东西……”
羽泽有些不明所以，但她的小手在他腹部乱动，他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凉凉的：“你摸够没？”
少女脸上毫无愧色，抬头道：“没呢，还没找着，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现啊……”
羽泽也不跟她客气，一把甩开她的手，穿了衣裳提了鱼，往山下走，他的耳根子很红，红得如同方才被少女啃在嘴里的红苹果。
少女又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头，嘴里絮絮叨叨的，一下没停。
“你很早就醒了？”
“一上午就捉了这一条鱼？”
“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
见羽泽不搭理她，她快走几步，忽然拦在他身前，问：“跟你说话怎么没反应呢，你是木头么？”
羽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侧着身子想从一旁绕过她，她又跨了一步继续拦着他的路：“你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羽泽往另一个方向跨了一步，她也跟着跨一步拦路：“是不是啊，你讨厌我？”她问这话的时候，扁着嘴，一脸委屈。
下山的路倾斜，他本就比她高一个头，此刻又站在比她高的位置，哪怕低着头也不得不与她对视，这下正好对上她一张满是委屈的脸。
“没有。”他终于开口。
少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立刻露出个花儿一样的笑容：“哦，你喜欢我啊？”
“……”
她绕着他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走。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睡觉？”
“昨晚那不算的，你都睡着了。”
“我说的睡觉，你懂啥意思伐？”
……
羽泽脚步一停，目光从她脸上挪到旁边的树丛，忽然弯下身子，将一根小植株从泥土里连根拔起，摊开在她面前。
那是一朵有着羽状叶片的小植物，上头开着两朵紫色毛茸茸小球状花朵。
她不解：“这什么？”
羽泽面无表情道：“知羞草。”
少女问：“为何送我知羞草？”
羽泽道：“草都知羞。”
少女道：“你说我不要脸？”
羽泽唇角微微弯起：“反应挺快。”
“……”
她没有生气，他的笑容一闪而逝，但那个笑容太美，让她看了一阵恍惚。
她接过了他手中的知羞草，轻轻抚过羽状的绿叶，叶片立马蜷缩起来，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他已经走远，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小声嘀咕：“男人笑起来也这么漂亮……妖孽……”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
这一次，羽泽驾轻就熟地挥舞着锅铲在土灶台上煮鱼汤，我从没见过他拿锅铲的模样，也很难想象，但眼前天机镜中的他的确拿着锅铲。总之，他学习能力很强，这才第二次下厨，煮出来的鱼汤嫩白多汁，看着就很勾胃口，可惜我没口福品尝，而瑶琴却有。
镜中的瑶琴也对他的厨艺赞口不绝：“我的天，这可真是好吃啊！学得很快嘛！”她望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淡淡道：“过奖。”
她自己那碗鱼吃干净了，又屁股一挪，坐到他身旁的石凳上，对着他的碗眨巴着眼睛，趴在桌上，就那么看着。
“你碗里的跟我碗里的是不是不一样？我想尝尝。”她说。
“一个锅里的，都一样。”他话是这么说，还是将自己的碗推到她面前。
她毫不客气地伸出早就准备好的汤匙，舀了一口汤，闭上眼睛一脸享受：“哇，不一样！”说着又拿出早就握在手里的竹筷，夹了块鱼塞进嘴里，“你碗里的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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