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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饮水知情

说完这番话，小商好似被抽走了全身力气，只得抱住膝盖坐在地上。谢闻想要将她扶起，却被狠狠甩开了手。

“别碰我。”

“好，你先冷静一下，过些时日我再来找你。”

谢闻怏怏收手，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江岸。小商埋头哭了好一阵子，抬头却只见一片荒凉。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全不顾她还一个人哭着。

往日她闹得再厉害，先生都会陪着她等她消气，而今她不过说了他几句，他竟就这么拂袖而去了。难道说换了身份，连人的性子都会改变么……

兴许他也恼了吧，辛辛苦苦养了十年的人，天天跟他兵戎相见不说，最后还对他痛下杀手。这样大的委屈，任谁也不可能轻易咽下。好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真相，迎来的又是她一顿痛骂，连句解释都不容他出口。

想到这里，小商缓缓起身，回头瞥见那方墓碑，一时滞在了原地。谢闻选择这里，定是已经查明真相，那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墓碑上的文字？先夫晏清之墓，爱妻小商叩立……这十二个字被他看去，委实有些难堪。

“先回去吧，这里风大。”

小商未及回头，背上便多了一领裘衣，听声音，来的应是大国师张释。她裹紧裘衣转过身，只见张释脸上写满疼惜。

“阿云姐姐都知道了，对吗？”

“你的尸体被送回来时，我隐约猜到一点，不过真正确认，还是在今天谢闻出现。”

“尸体？”

她果然是死了一次，现在还能活着，十之八九全靠天玑石相救。这次身死，应该不是因为谢闻反击。他若真是先生，就不可能出于愤怒对她出手，甚至见她疯魔，他还会想方设法将她唤醒。

可他终究还是败了，他拼尽全力也没能唤回她的神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玉衡吸干命力。落到这样的地步，他消耗的灵力也不会少到哪儿去，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李凤，他怕是……

“那他呢，他又碰到了什么？我一共死了多久，死的这些天，梁衡两国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跑到这里？”

因她问得急切，张释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到底还是放不下她家先生，哪怕刚发了一通火，心里也还在记挂他的安危。

十天前，李凤带回她的尸体，说是她和谢闻同归于尽，要她寻个隐蔽的地方把她葬了，不能让衡国找到尸身。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惊得检查了几遍小商的尸体，终于确认了一个更为震惊的事实——小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外伤，之所以身死，纯是因为损耗过度命力衰竭。也就是说，谢闻从头到尾没有真正意义的还手，是她自己熬干了自己。

如此一看，这个同归于尽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谢闻有意为之。谢闻这样的人，不大可能轻易放弃，他选择共死，应该还是为了同生。若听从李凤命令让小商下葬，小商恐怕再无复活之机。

是以她不顾李凤淫威，偷偷留下了小商的尸首，还用阵法护她尸身不腐。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当初卜的那一卦，花入镜里，月落水中。

谢闻待她如此，决然不是短短几个月便能养出的情分，按照小商的说法，这分明是晏清对她的态度。所以，晏清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衡相谢闻，李凤这番设局，是要借谢闻对小商的感情置他于死地。

只要小商看不破，谢闻就逃不过这一劫。就算侥幸不死，眼看小商因他离世，他也未必好过得到哪儿去。原本只要撑到和谈，他二人便能再度携手，哪知中途身份暴露，生生把比翼鸟变作了半死桐。

寻常故事，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会惨淡收场。可谢闻偏偏不肯服输，硬是一力揽下所有罪责，保证和谈能继续进行，还取来天玑石复活小商，只求一个共约同心的结局。

“不管怎么样，他对你都是一片天地可鉴的丹心。而且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爱也好恨也罢，误会也好伤害也罢，过去的都过去了，该为自己争取一把了。”做完回答，张释发现小商依旧不为所动，忍不住多说了一段。

“我……”

适才哭得太狠，小商声音都是喑哑的，两眼周围也通红一片。阿云说的这些，她又何尝看不出来。可就是因为看得真切，她才会愈发气恼自责。

“怎么，接受不了他换了个身份？”

“也不是这个……”

她不是不能接受先生改换身份容貌，从一开始，她爱的就是先生高华品格，何况十年光景，足以让先生成为她的唯一。哪怕他一贫如洗，哪怕他不良于行，只要还是这个人，她都可以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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