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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想答应。
这天晚上余为做了好几个春梦。
在潮热里大汗淋漓的醒来，换了衣服睡下，又再次被潮热惊醒。他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有这么强的欲望的。
第四次醒来，已快天亮了。他在床上急促的喘气，难受的不行，屈着腿侧着身子，自己解决了，又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空虚和煎熬。
他不断地回想着陆有荣的样子，从笑容到他自得的胸肌，干燥的大手，还有靠在肩膀的温度和重量。
记忆定格在之前的视频里，少年站在灯光中，拉开睡衣，歪头从容又自信的笑起来，仿佛笃定他一定会喜欢他，一定会答应。
没有谁能拒绝他。
——乖，你把手拿开，少爷给你摸。
陆有荣带着笑意又黯哑的嗓音一遍遍在脑内循环播放，放得久了，就产生了一些错觉，总觉得他还说了别的什么，笑得极为性感，仿佛是说：随便你做什么都行。
不不，这是他梦里的台词，陆有荣没说过。
他感到混淆、亢奋和煎熬，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天亮时，他已十分疲惫了，抓着手机几次想打电话，想发消息，想告诉对方自己答应了。
然后又堪堪踩在理智的边缘，悬崖勒马。
“哥。”三弟敲了敲门，“起了吗？可以吃饭了。”
“来了。”余为没睡好，整个人透着股疲惫，出了房间道，“怎么起这么早，我说了我来做饭。”
“睡不着。”三弟多年只用左手，已非常熟练，右臂的衣袖空荡荡的卷起来，左手利落的摆碗，身体微微摇晃保持平衡。
三弟余光飞已有十四岁，个头不高，长得很瘦，但笑容十分真诚，看得出是真的开心：“联系的学校下周就派车来接我，听说那边有很多辅助设备，选修课程也很多，可以学一些真正有技术的东西回来，能帮到家里就最好了。”
余为心里一阵发酸，揉了下弟弟的头，又去卧房里看二弟。
二弟和三弟住一间房，两张铁架床中间摆了长条的书桌做隔断。
二弟余康智力宛若三、四岁的小朋友，赖在床上不愿起来，也不肯自己穿衣。他一会儿记得余为，一会儿又不记得，只对三弟熟悉。
想到三弟要远去其他地方念书，二弟得办入院手续去和妈妈妹妹待一起，余为一颗心被掰成几瓣似的，碎得一塌糊涂。
他蹲下来，给二弟穿好衣服，二弟懵懂地看他，片刻认了出来，兴高采烈的：“大哥！”
余为点头，扶着他下床穿鞋：“吃早饭了，康康饿了吗？”
二弟笑着点头，穿上鞋了就自己往外跑，三弟在外头喊他：“先洗漱，小心摔了。”
三弟声音洪亮，余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这个家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二弟自己去洗漱，三弟舀好饭就去看着他，生怕他再像上回一样把自己摔水沟里。
两兄弟站在窄窄的水沟前说话，对话很幼稚，却透着日常平凡的理所当然。这是好人家没法想象的。
余为想：我有什么资格喜欢陆有荣，又有什么值得对方喜欢。
随便谈个恋爱，然后呢？带着这样的家拖累对方吗？哪怕他以后经济独立了，能撑住这个家，但心累是无法治愈的，长久的负担，会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那并不是钱能解决的。
陆有荣带给他的是温暖，他要回报什么呢？
回报家长里短，狼狈不堪，一地鸡毛吗？别人聊周末去哪儿聚会，约会看什么电影，情人节送什么花，他聊什么？打工，家里又缺钱了，老爸的案子开庭，欠债怎么还？
他好沉重啊。他会拽着自己喜欢的太阳坠落吗？
二弟洗漱完冲回来，见他还在，高兴的举起牙刷：“康康自己刷！”
余为比了个大拇指：“康康真棒。”
“大哥，你怎么在？”二弟想了半天，“你不是在医院吗？还有妈妈。”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又突然道：“那天我看见余梅了，她拿书砸我。”
余梅是他们的幺妹，一切正常还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像余为。
三弟拿了勺子给自己的二哥，解释道，“小妹教他数数，怎么都教不会，生气了。”
余康不高兴的扁嘴：“不要数数。”
三弟安抚他：“好，不数。”
余为没吭声，吃完饭收拾了碗筷，说一会儿去医院看妈妈和小妹。
“我也去。”三弟道，“之后忙手续的事，没时间跟她们告别了。”
余康还不知道自己最依赖，最熟悉的弟弟要离开了，无知无觉的笑着，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看到任何待他好的人，他都喜欢。
余为沉默地点头，手机嗡嗡几声，是陆有荣发来了消息。
陆有荣说给他考虑的时间，结果一直发消息不带停的。
余为觉得自己理解的“考虑”和他理解的“考虑”好像不是同一个东西。
陆有荣通过他的验证后，好像终于找到了正确表达情绪的方式，一想起来就给他发照片，芝麻大点儿事也要发。
上学路上看见一只猫，上课的时候发现数学老师后头的衣服没扎进裤腰，中午在食堂发现3号窗口卤鸡腿受到了投诉暂时下架了，午休在操场看见一颗长得像心的小石头。
从妈妈病房出来，小妹在走廊上提了一袋吃的给余为：“这是之前医生阿姨们送的，我给二哥三哥留了一份，给你留了一份。”
余为看着她：“怎么不自己留着吃？”
“零食吃多了不好。”小妹人小鬼大的，“我想换一口好牙齿。”
小妹说话还带着一股尚未褪去的童音，奶声奶气却又十分早熟，说话做事果断干脆，比余为还要坚强许多。
余为摸了摸她的头，接过了口袋：“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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