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约又待了两刻的样子，二人起身预备离开照虹殿，临行前九皇子也知道大约在安渝王夫妇启程回渝州前，应当也不太会有什么机会再与这二人对话了，干脆帮自己那皇妃一步到位，要走前还不忘再补一句：“倘使日后王妃身子又有什么不适，渝州若是没有好郎中便递个信来与我，我去请皇祖母赏个恩典，把王妃接进宫来，请太医院调理。太医院那些厉害的妙手回春，药材又是顶好的，定能将王妃的身子调理妥当。那时再回渝州，也省了阿战总要系念、忧虑了。”

这话肖战心知肚明不过是王一博说来膈应自己那父王的，心里偷着笑，但面儿上还是不表，反而一副有些赞同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

果然，安渝王确实被膈应到了，但这话是九皇子的好意，他又不能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只能做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殿下此话真是言重千万分，叫我夫妻二人担待不起。只是这等小事万万叨扰不得太后娘娘，渝州医术高明的郎中其实尚也不少，此事当真不劳殿下费心了。”

“唉，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倘使真有此需要，还请王爷和王妃直言无妨。”

王一博一脸正直，把这话又强调了一遍。安渝王深知若是再继续客气下去，这话怕是就结束不了了，便只能无可奈何地应下了：“如此，那就多谢殿下了。”

这话说罢，王一博和肖战才离了照虹殿。

“方才，多谢殿下。”

直到走出照虹殿颇远了，肖战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不可谓不真诚。

“便只是演给旁人看，这些也是我该做的，九皇妃不必放在心上。”

对方回得轻巧，似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可即便如此，肖战也深知，这一番是自己欠了对方情了，王一博自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份情欠得有多大，他自己却不知道，但肖战心中明明白白。有句话他知道这会儿不合适问，但他却又憋得不得不问。踟蹰再三，还是开口了：“那先前殿下说的通信一事也应当是为了场面随口一说吧。”

故意讲得不咸不淡，肖战也怕被对方否了后自己会有所尴尬。

“自然不是，都当着你父王母妃的面言辞凿凿了，哪有转脸就装这话没提过的。你放心，明日去与父皇请安时我便会提，到时候会寻个由头支开你先走的。你不必担心了，此事我有把握，不过在父皇心里，这一遭后你可能要担几分蓝颜祸水的罪名了。”

说到最后一句，王一博的唇角染了几分笑意，有些许打趣的意味在里头。

“那倒无妨，也并非没有这事儿我在陛下那儿就没有这个罪名了。”

这事儿上头肖战倒是看得开，乍一听竟是没有半点儿心里负担。

闻言，王一博也只是微微颔首，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一趟结束，等再回襄然殿的时候已是巳时了，肖战这才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他东配殿——日后在襄然殿里，此殿便是他的居所了。

早上他们离了襄然殿去各处请安的时候，成嬷嬷就带着几个他们那儿的人将东配殿又顺了一下，把东西归置归置，待肖战踏进东配殿的时候扫视了一圈，只觉得已是井井有条了。而且屋子朝向很好，宽敞亮堂，摆设也是十分有格调，几乎和王一博的寝殿如出一辙，且邻着也近。

肖战原先从渝州带进洛阳的有嬷嬷有随从也有丫鬟，但此行因是进宫的，故而那几个随从只得留在了庄亲王府叫王妃帮着稍微照应一下，做做不重的杂事，有几个他想叫自己的母妃这次回渝州一并带回去，只留个把以防万一即可。毕竟如今自己又不居于庄亲王府上了，总留好几个下人在那儿也不是事儿。

稍微安排了一下自己屋里的事儿，前头便来了宫人请他到正殿用膳，这一顿二人几乎不曾有什么交谈，席间只隐约能听到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

午后在自己屋里看了会儿书，肖战正犹豫是否要午睡一会儿，可他向来是没有什么午睡的习惯的。在庄亲王府他能去的地方多，做的事儿也多，但今日是进宫的第二天，许多事他都要三思而后行，更是连自己屋都不愿踏出。立时三刻也想不到什么好打发时间的，便想不如去睡一睡，毕竟前一晚没歇得好。

就在这时，月烟迈着小步子从外头进来了：“皇妃，前头殿下那儿请您去一趟。”

月烟是成嬷嬷的孙女儿，六岁的时候就与成嬷嬷一道跟着肖战来了洛阳，毕竟失恃失怙的小姑娘留在家乡也无人照料。如今十二岁也是个半大丫头了，能做不少事呢，成嬷嬷便带着她一同进了宫。对肖战而言，这丫头当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说是亲妹子也没多大区别了。

“可说是什么事吗？”

一听这话，肖战翻页的手一顿，眉头微皱。

“宫里其他几个皇子都来了，说是来贺殿下新婚之喜。”

月烟很灵巧，说话直拣重点，让肖战一听就明白了，立刻便放下书起身往外走了。

到正殿一看，果不其然，好些人在，热热闹闹。

晋贤帝膝下序齿共十一子，其中如今还在世的只有六人，撇去已经封王出宫立府的三皇子王克不谈，其余此刻齐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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