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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待从始乐宫回襄然殿后，进了东配殿肖战刚坐下，宫人连茶都没来得及端上呢，沈公公就回来了，向他禀报：“娘娘，那个宫女奴才查到了，那宫女是储德宫的一等宫女，叫锦妆。储德宫是英妃娘娘携十一皇子所居的宫所。”

就怕肖战不清楚，最后沈公公还特地多加了一句。

闻言，肖战不禁陷入深思。

自己那日瞧见的太监竹泪说是八皇子跟前的近侍，而这个宫女又是英妃宫里的宫女。英妃属皇贵妃那一派，倾向三皇子，平日里和八皇子这边儿关系平平，谈不上好坏，但实际上暗里还是挺不对付的。毕竟一旦涉及利益相关的问题，很可能两边就会立即撕破脸皮。那明知主子那儿是一触即发的关系，两边的宫人于情于理都不大可能结为对食。虽不排除真情至上的缘由，但肖战知道，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这宫女的具体情况如何？”

猜测沈公公也是个宫里的老人精了，应当很有几分小黠，肖战推断即便一开始王一博只叫他去查那宫女是哪宫的，但应当他也顺便查了些别的。

果然，沈公公没叫肖战失望，被问及后张口就答：“锦妆年过双九，是英妃殿里伺候的年纪最小的一个，因相貌平平故虽年纪小但英妃也放心她在殿里伺候。进宫之初在司用司做事，五六年前储德宫有几个宫女到年岁出宫才从各处人手充足的地方调了几个来，锦妆便是其中之一。伺候的这几年她还算稳妥，最近十一皇子身子不好，一日三顿的用药，这事儿都交给她管的，可见英妃对她也算得上信任了。锦妆家中兄弟姐妹好几个，她排当中间儿，条件似乎也很不好，时常需要她托人给宫外送银子接济。她为人还算老实，也没听说有闹出什么花头点子来的。”

“有时候，这样的老实人才是最可怕的。”

肖战心中隐约有了个推想，但无佐证，便也只能放在心里。更何况，说到底这事儿其实和自己关系不大。在这深宫里，人人都只求自保，厉害些的便也只求自己飞黄腾达，谁会去费劲儿管别人死活呢。

“娘娘吩咐什么？”

这一声叹息太浅，沈公公年纪又比较大了不似从前那般耳聪目明，这一下没太听清，便以为肖战还有旁的吩咐。

“无事了，有劳沈公公了。”

轻笑了一下，肖战没多说，便让沈公公先退下了。

在心中又将事情的始末过了一遍，终究肖战还是忍不住咨嗟一句，这才开始逐渐感受到这深宫中的阴毒，可比自己从前在王府中还要凶险百倍不止啊。自己这真是，算是把自己赶进了一条满布荆棘的路呢。可这路上遇到的，不知是能同自己一并披荆斩棘的人，还是各走各的人。

这几日肖战都没再提那宫女的事，见他不提王一博自然也不主动问，反倒是间或有一次肖战听他提起，说已经派人在洛阳城里放出风声了，胤晟贝勒家的郡君和崇斐候的小侯爷这种事儿正是街坊们爱听的传闻，只几日便几乎传遍了大半个都城，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似乎就连这两家正主都有所耳闻了。

又听王一博赞了自己两句，这一切都在肖战掌握之中，微笑颔首他也没多说，只让对方作壁上观，静待来日发展。

这日上午，从始乐宫请安离去，王一博径直去了朝晖馆，肖战原打算直接回襄然殿的，但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犹豫了一瞬，便还是打算自己转转。

原他自觉应当认路认得差不多了，只带了成嬷嬷和月烟这两个都是进宫不过一个多月的就敢自己逛御花园了，却没想到肖战还是被那蜿蜒来去的石子路给迷了眼，一时竟困在了降雪轩附近，半天找不回正路，只觉越走越偏。

“主子，要不您在此处等候一番，老奴去寻一寻附近有没有路过的宫人，去问个路。”

见一条路他们已绕了三个来回了，成嬷嬷也不免觉得有些头疼，提出要去问路。

“这……”

其实肖战有些犹豫，他自觉是应当能找着路的，但眼前的境况又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聪明一世却败在了御花园的路上了，似乎只能求助于旁人，可到底又觉得有些跌面子，故而有些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肖战看见一个独行的宫女从一处假山后头的小路走了出来，绕上小路后往这头一转，刚好看见肖战携宫人站在路中央，便在一边行了个礼，躬身在侧等候九皇妃走过去。

成嬷嬷刚要开口想问问这宫女，肖战便立即抬起了右胳膊，幅度不大，但站在他右侧的成嬷嬷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个不自然的举动，猜测可能主子还有别的计较，便也就闭上了还没出声的嘴，不再开口了。

肖战携宫人走过，那宫女才复又起身迈着有些匆忙的步伐离去。

“主子，咱们为何不问路？”

待只剩他们主仆几人后，成嬷嬷复又开口。

“可以问路，但不能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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