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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 诈骗
直到现在，莎莎还没有缓过劲来，很多事情，她都没有想透彻。朵啦说得都是真的吗？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也许是朵啦嫉妒自己和赵坤的关系，捏造出来的谎言，可是朵啦的所有形容都很准确：赵坤细微习惯，赵坤最喜欢光顾的餐厅里必点的菜，赵坤私底下的口头禅，甚至连赵坤抽插完后趴在她身上气喘吁吁的样子……所有的这些描述，都和莎莎经历的一模一样。
她想象了一万种可能性：也许在和自己吃晚饭之前，赵坤正在微信上和朵啦调情；也许他骗自己在外地出差，其实是和朵啦牵着手游山玩水；他用亲吻过朵啦的嘴巴来亲自己；同样的甜言蜜语，他可能原原本本地对朵啦也说了一遍。不对，不止是朵啦，也许他还有其他未知的情人，甲乙丙丁，大家都彼此独立的存在，分不同时间段陪伴在赵坤身边，被他支配着，互不打扰。
那他到底有哪些话是真的？当时如果真的同意，他会当场为自己租下那套公寓吗，还是会找其他借口推辞？他的每次出差是真的吗，还是去外地会见其他情人的借口？还有，他说的投资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坑人的戏码？一系列的事情，莎莎无法肯定，她变得焦灼，无法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她不停地给赵坤发信息，无人回复，她又连着打了好多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几次直接转接到了语音信箱。
赵坤就这样消失了，莎莎更加不知所措。
<一>
难得周末在家，思南也没闲着，她从早上开始就埋头做 PPT，为周一的重要会议做准备。期间，文青敲门进来送了一杯牛奶，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又出去了。直到午饭时间，思南才来到客厅，文青已经把午饭做好了，正一盘盘地端上餐桌。林然和莎莎也都在家，四个人在餐桌前坐下来，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午饭了。
思南再次恭维了文青的厨艺，长时间的加班让她肠胃变得脆弱，一顿美味家常饭的安慰比什么都好。林然和文青聊了会儿文青正在看的那本财经书，然后思南加入讨论，话题又转移到最近的明星八卦上。以往，这样的话题莎莎很愿意讨论，而此时的她有些目光呆滞，机械地吃着白米饭，只是偶尔附和一下。思南问莎莎怎么了，莎莎会迅速恢复正常，笑着说没什么，然后又陷入了放空的状态。
大家没有过多地关心，又进入了下一个话题。思南忍不住分享了最近她在工作上取得的成果，这让午餐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文青和思南表示祝贺，莎莎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简单地说了句恭喜你。思南说，有机会请大家吃顿饭庆祝一下，可以把冬冬、小武、赵坤什么的都叫来，再聚一次。一提到赵坤，莎莎就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控制不住了，她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然后低着头走回自己房间。
她没事吧？思南不解地问着。林然和文青都摇摇头，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还是已经不想去在意。让她自己静一静吧，林然提议。文青微微点头，表示赞成。三个人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饭，聊天。
期间，冬冬给文青打了个视频电话，视频里冬冬正和室友们在外面聚完餐往寝室走。他说他那边好冷，边说边哈着热气。文青说上海最近也很冷，叮嘱他要多穿衣服。接着，文青向他展示了午餐吃的菜，这让冬冬羡慕不已，说比他们在餐厅吃的看起来还要美味。林然和思南也透过屏幕和冬冬打了招呼，冬冬礼貌地回应着，就匆匆结束了和文青的每天例行的视频通话。
林然半开玩笑地说文青和冬冬异地恋这么久了，还是那么相爱，这和她之前见过的异地恋不一样啊。文青微笑着摆摆手，没有说话。她问起了小武最近的情况，林然把她知道情况都讲了出来，包括小武父母在马来西亚如火如荼的生意，他还提到过要带林然去那边度假，不过被林然拒绝了。但是，关于金哲的事情，林然只字未提，她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之前看过心理医生，更不想把金哲分享给任何人。最后，话题又重新回到思南的身上，被问到关于方权的事情的时候，思南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她也不清楚最近方权在做什么，两人的关系好像一下子就回到刚认识的时候，彼此熟悉又有些疏远。思南表面上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其实内心开始变得在意，今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失望地发现那条讯息方权依旧没有回复。
午饭过后，林然自告奋勇要洗碗，让文青去休息，思南在一旁帮林然打下手，将洗干净的碗筷摆放整齐。文青在客厅里慢慢地走了几圈，又重新坐在沙发上，继续读着那本晦涩的经济书。
这个下午过得很慢，也很安静，只能听得见文青有节奏的翻页声。太阳突然出来了，阳光西晒，透过玻璃照在床上，思南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没有做梦，暖洋洋的，她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写字台上的电脑还开着，上面是完成一半的会议资料。难得的太阳，林然将自己的被子抱到阳台上，摊开拍打，然后晾晒。远处的篮球场上有几个高中生正在打篮球，林然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到更远的地方，注视着阳光下的城市天际线。这个世界很大，也很精彩，她突然间有种想融入其中的冲动，想迫切地与人接触——这是她之前很难做到的——去亲自参与到他们的故事中去。
后来，连文青都睡着了，她歪在沙发上，仰着头，正在看的书本摊开盖在胸前，睡得很香，深重的呼吸声听得很清楚。原本以为整个午后就这样慵懒地过去，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连续敲了好多次，首先吵醒了沙发上的文青。她揉揉眼睛，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就去开门。
是快递员，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文青顺手就签收了，后来才发现，收货人就是自己。你买的东西啊？思南也醒了，她从房间里出来，问着文青。
不是我买的，不对，是我买的。文青也迷糊了，可能是刚醒的缘故，她记得最近并没有在网上买东西，但是为什么会有包裹？这个包裹还挺沉的，把它从门口抱到厨房放在餐桌上，文青已经感到吃力。
是什么东西啊。思南凑过来问。文青摇摇头。是冬冬给你寄的吗？不是。文青又否认了：他没跟我说过要寄东西给我。不过，思南的这个问题一下子点醒了文青，以前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时不时会有未署名包裹寄到家里来，收件人赫然写着她的大名，虽然寄来的东西都是食物或者衣服，但她仍然觉得很不舒服，觉得有人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的生活。搬了几次家，没过多久依旧会收到，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拆开看看吧。思南提议。文青一开始反对，她坚决不同意，不是害怕里面装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即便是可怕的东西，快递公司也不会寄——而是她害怕，一打开包裹，曾经那些被监视的可怕回忆会涌现出来，钻进她的脑袋，在她现在平静的生活里埋下种子，生根发芽。
后来，文青还是打开了。有思南在旁边，还有林然和莎莎在房间里，文青顿时什么都不怕了，她意识到，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对了，还有冬冬，一个电话他就会为了文青放下手中的事情直奔上海。
那是一箱苹果，每个都很大，红润饱满，看起来就很好吃。大概是因为快到圣诞节了吧，思南随口说着，所以寄来一箱平安果，冬冬还是挺浪漫的嘛！虽然文青之前否认了，思南还是默认为这是冬冬寄来的包裹，文青也没有过多解释，就这样想或许更好。
思南提出想吃一个，文青同意了，但是她一个都不想吃，碰都不想碰。她又仔细地看了快递盒上仅有的信息，还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林然也来了，她也洗了一个吃，边吃边夸冬冬，文青只是在一旁苦笑着。
<二>
尽管思南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甚至还拉上林然和思南当作观众，模仿了一遍会议过程，但周日晚上，她还是失眠了。她努力克制自己胡乱的想法，但神经似乎已经不听指令，开始在脑海里自导自演种种情况：在演讲时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或者面对老板提出的问题手足无措；或者这个项目的成果在老板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以至于浪费了大家时间……最后她汗流浃背地站在前面，连精心化的妆都花了，粉底一块块地从脸上剥落下来，在座的老板主管们放声聊着自己的话题，没有人在听她讲，甚至没有人抬头看一眼她做的 PPT……
这样的梦，那天晚上思南连着做了好几个，以至于醒来之后比睡前更累，她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变清醒。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PPT 已经在周末的时候私发给苗主管看过了，该修改的地方也修改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何况开会时苗主管也在场，她承诺会帮自己打圆场。思南这样安慰自己。
好在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思南的讲解清晰透彻，用词拿捏地很准确，项目运行演示也出奇地顺利，大家听得都很认真，老板不停点头，这给了思南更多自信，她觉得自己像时站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不仅没有让她感到紧张，反而激发了她的表演天赋。她表现地更自然，完美应对了高管们抛出的几个问题，苗主管甚至连附加解释都不用说，这次会议上的发挥超出了思南的预料，连苗主管在会议后私底下对她说：“你真是当领导的料。”
回到工位上的思南意犹未尽，还在回味着会议上自己表现引来的注目和赞扬，她看见方权在座位上，想跟他分享这份心情。刚准备开口，方权就起身，急冲冲地走进苗主管的办公室，待了很久都没有出来。思南环视一周，其他同事还像平常那样，做着眼前的事情，没有人对她今早的“壮举”有半点兴趣，没有人来祝贺思南项目圆满成功，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思南最近在忙些什么。就连方权，似乎对思南的近况也不关心，上次发的信息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复，而现在他又一脸紧张地走进苗主管办公室。有没有可能方权也有自己的项目，而且这个项目比思南完成的那个庞大得多，也困难得多，他不动声色地默默做着，而自己却因为这点小成果想到处炫耀。
有那么一瞬间，思南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了。她满怀的成就感无处释放，她一肚子的感想没人倾听，她想把自己的好消息分享出去，大家却表现得漠不关心。从心情巅峰跌落到谷底，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够了，最开始的被认同感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热闹后的空虚，这让思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想休息。
思南打开了与苗主管的对话框，提出了下午调休的申请，过一会儿苗主管回复了，她没有正面回答，直接喊她来办公室。思南皱了皱眉头，还是在第一时间去了，她敲了几下门，门开了，是方权开的，他对思南客套地笑了笑。思南装作没有在看他的样子，直接和苗主管进行眼神接触。苗主管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并示意让方权先去门外等着，等到方权走出去并完全关上门的时候，苗主管才开口对思南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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