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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 关于工作
文青觉得，现在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湛蓝的大海，蔚蓝的天空，构成阳台上的一幅画。在泰国的最后一天，文青没有跟大家去海岛浮潜，选择享受独自一人的安静慢生活。她为自己泡了一杯花茶——这是昨晚和他们一起去夜市买的——坐在阳台上，望着海天一线，放空大脑。
对于大海，文青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每个在内陆城市长大的孩子，对大海都有着莫名的向往，文青也不例外。但是，当她真正与大海零距离接触时，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会涌上心头。她更喜欢花上一天的时间，远远地观望它，看着潮起潮落，看着游客来来往往，而不敢接近它。她怕大海的冰冷随时将她卷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窒息。
那种压迫感，她再熟悉不过，源自她从小就想逃离的家。而现在，压迫依旧在蔓延，但左右不了她，就像眼前的大海，无论怎么翻卷，也只是眼前的一幅风景画一样，造成不了半点威胁。
海风吹过，夹杂着海水的清凉，阳光就没那么灼热，文青的头发被吹乱，但她没有功夫去管它。阳光刚刚好，花茶的温度刚刚好，心情也刚刚好，文青打开从家里带来的书，坐在阳台上随手翻开着。不远处沙滩上的嬉闹声，成为静心的背景音乐。
不像在家里读书一样，这里看书，感觉字是自己进入脑海里的，丝毫不费力就看了小半本。也可能是这本书的故事情节很吸引人吧，文青特意又看了眼封面上的作者姓名：秦一之。连名字都这么有意境，文青似乎被情节描述打开了灵感，她将书放在一边，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码字，写着最近几天的日记。
键盘清脆的打字声和海浪声混在一起，文青第一次觉得思路尤为清晰，每句话都自动在脑海里组织好，从指尖快速地蹦出来。
<一>
打字速度越来越快，想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文青已经写了很多页。她这次没有克制自己，任凭思绪乱飞，她写了很多关于东东的事情。与之前提及他时的不甘与悲伤相比，此时字里行间里都是豁达。
旅游，真的可以改变人的心情。刚分手时的紧绷感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现在再提起东东的名字，内心甚至不为所动。
肩膀有些酸痛，文青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时，一阵强烈的海风突然穿堂而过，她这才发现自己房间门没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观就站在门口，正在温柔地看着自己。
“没打扰到你吧？”
秦观才从门口走进来，脸上挂着微笑。
“没有。”见秦观走进，文青下意识地压低了电脑屏幕，“你没跟他们一起去浮潜吗？”
“没什么兴趣。你呢？”
“我也不太想去。”
“你在看这本书啊。”秦观在文青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文青之前翻看的书。
“你也在看吗？”
“是的。”
“我刚开始看没多久，觉得挺吸引人的。”
“是的。”秦观继续问，“你在写小说吗？”
他肯定观察了很久文青打字，所以才提出这样的问题。
“没有没有，随便写着玩玩。”
“之前好像也听你提起过，你是做文字工作的吧？”
“是的。你也是？”文青试探性地问。关于秦观的工作和家庭，他好像一直都没提起过。
“怎么说呢，我倒是认识不少的文字工作者吧。之前也尝试写过一些东西，只是自己没这个天赋……”秦观无奈地耸耸肩。他将翻开的书合上，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
文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明白文字工作的艰难，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说说你吧。”秦观语气故作欢快，“你也想出书吗？”
文青羞涩地笑了笑：“出书，当然也想。每个文字工作者，梦想应该都是当作家吧。”
这话说得没错。秦观大力点头，表示赞同。
“什么时候能看看你写的东西就好了，我很期待”秦观突然热情地说，他将身体探向文青，露出期待地眼神。
“这个……”面对略有唐突的要求，文青不知如何应对。毕竟，她写的这些东西都融入了大量的个人感情色彩，拿给别人看，难免有些难为情。
秦观又提起了面前的这本书，和文青交流了一些阅读心得，发现两个人的观点惊人的一致。与秦观这几天的接触中，文青也察觉到他跟普通男人的不同之处。比如，秦观很细腻，总能察觉到周围人细微的心理变化；比如，秦观很有说话技巧，总能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毫无痕迹地安慰人。而这些特征，在热血的东东和世俗的杨川生身上，都体会不到。
终于遇到了一个能聊到一起的人了！尽管文青在分手后看了很多很多书，但跟秦观聊天时她发现，自己读的书的数量不及秦观的十分之一。她迫不及待地让秦观向自己推荐几本可读的书，秦观也迅速列出了表格。秦观以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建议文青，光写东西是没用的，整理作品对于文字工作者来说也很重要。
这一点文青非常赞同。虽然自己一直在坚持写作，但内容大都是隐私性极强。如果别人提出想阅读，自己还真不一定愿意拿出手。如果真的想实现作家的梦想，确实需要整理出合适的文章比较好。
“这样吧。”秦观突然眼前一亮，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等回上海了，我带你认识几个朋友吧。”说完，秦观眨了眨右眼，嘴角微微上扬。
<二>
今天是思南和文青在泰国的最后一天，也是莎莎在公司的最后一天。
因为赵坤的事情，公司里流言四起，人事提前告知莎莎要在年会后将其辞退，委婉地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莎莎自己，却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代替朵啦的那个新来的前台，至始至终没有和莎莎说过一句话。不仅如此，就连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也是渐行渐远，大家总是在茶水间或洗脸池附近三五成群聊着天，然后等莎莎走过，一哄而散。
最终，这些流言还是传到了莎莎的耳朵里。
-这种事情上，女方也有错吧。为什么她还能这样一脸没事地每天上下班？
-她一定是想借着赵坤上位，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害得赵坤也不来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心机很重的花瓶
莎莎坐在工位上，整理了下情绪，让心安静下来。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情变得出奇地淡然，开始着手整理桌面上的东西。然后，她敲响了人事的办公室门，走进去提了离职，并在几分钟内就办完了离职手续。
她抱着装满私人物品的纸盒子，坦然地踏出公司的大门。同事们在身后交头接耳，说些什么莎莎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是感觉到，大楼外的空气，比公司里的要清新很多。
“女人有罪论”，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是文青提起的，当时她正在看一本关于两性关系的书，书中提出了这个观点。什么红颜祸水，什么女怪妖精，无非都是世人强加在女性身上的带色标签。人类天生就擅长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于他人或他物，独具魅力的女性群体自然而然就成为替罪羊，更可怕的是，越来越的女性也开始认可这个话题。
在莎莎眼里，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却被同事们无限放大，从最初的调侃渐渐演变为责备。当然，这并非一人两人能造成的局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有责任，每个人却都是始作俑者。
还好，这一些都结束了，莎莎亲手结束它。远离那些是非，不去闻不去问，这是她擅长的事情，也曾经是她自认为自己最要命的缺点，而现在，却为她筑起了最坚固的堡垒。
早早地回到家，本想舒服地洗个热水澡，一进门却看见林然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林然也有烦心事。今天是她时隔很久的第一次面试，激动不已的她甚至提前 2 小时就准备出门，面对人潮汹涌的地铁站却不由得怯步。地铁进站吹来迎面的风，人与人的体味混杂在一起，人群中大声的交谈声仿佛就在耳边，就好像耳蜗里正在开派对。林然又一次觉得有些恶心，下意识地干呕了几下，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越来越觉得周围危机四伏，不安全感像潮水般涌来，林然飞奔出站，坐在出站口的台阶上穿着粗气。这是，熟悉的摩托车停在面前。小武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看见小武的笑容，林然顿时安下心来。她熟练地接过小武扔来的头盔，正准备戴上，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停下了动作，一脸不甘地将头盔重新塞到小武怀里。
小武，又是小武。林然甚至怀疑小武是否跟踪了自己一路，不然他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巧。她希望自己能迈出这一步，尝试着融入人群中，而小武的关心却像个枷锁，死死地套住自己的脖子。她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没有后路，这样就可以义无反顾地逼自己前进。
不用了，谢谢。林然冷冰冰地说完之后，又转身走进了拥挤的地铁站中。望着林然略显倔强的步伐，小武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三>
今天面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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