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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 钱与情
晚餐九点多才开始，折腾了一天，每个人都饥肠辘辘。
金哲和苗栩的加入，再算上莎莎的父母和弟弟何龙，餐桌变得拥挤，胳膊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身边的人。莎莎的弟弟龙龙生性很活泼，坐在高高的餐椅上，两只腿不停地前后摆动，踢到了对面的苗栩好几次。坐在苗栩身边的思南发现了这一情况，她从一开始就感受到苗栩在一点点积攒怒气，害怕他突然爆发，只好轻轻地拽了拽苗栩衣角，示意他别再计较。
饭局刚开始的时候，人人都保留着一份矜持，除了弟弟龙龙，他用筷子敲打着碗盘，莎莎制止他了几次，可这个亲姐姐在龙龙眼里毫无权威，直到何妈妈低声呵斥，龙龙才停下不安分地双手。
刚加热好的烧鸭端上桌，龙龙就伸手将两个鸭腿都拿进自己碗里，挨个啃起来。莎莎想开口训话，但何爸爸何妈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莎莎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烤鸭是在外面买的吗？味道不错。”何妈妈说。
“在超市买的。”思南客气回应。
“多少钱一只啊？”
“70 块。这是现烤现卖的，所以口味特别好。”
听到这个价格，何妈妈频频咋舌：“上海的物价都死贵死贵的！我们今天打出租车回来都花了一百多呢！这一个月要是不挣万把块钱，在上海根本活不下去了。”
“还行吧，我们也是偶尔吃一吃。”莎莎一直觉得妈妈喜欢小题大做，在一旁解释道。
“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呀。”何爸爸也感慨着，“都不容易，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众人纷纷点点头。
“我看你们两个挺好的，都有男朋友了。”何妈妈用筷子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思南和林然。这句话让四个人都陷入了尴尬。
“没有啦。妈妈你不要胡说。”莎莎轻声制止妈妈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却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像你，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何妈妈责备的语气中透露出失望。
“莎莎挺好的，”一直在默默进食的文青突然开口了，“阿姨你就放心吧，我们大家都是彼此照应。”
“那就好，那就好。”没等何妈妈开口，何爸爸就抢过话题，做了个类似总结性的发言，“总之，这次冒昧前来打扰，还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妈妈，我想吃肉！”啃完了鸭腿，龙龙又开始伸着筷子去夹土豆烧肉，有些距离够不到。
“妈妈帮你，把碗给我。“接过龙龙的碗，何妈妈将胳膊伸到对面，挡在了众人面前，用筷子将菜翻来翻去，挑了好几块肉夹进碗里。一时间大家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妈，别在菜里挑来挑去的。”莎莎再次劝阻。
“哎呀，你弟弟不喜欢吃肥肉，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妈妈将小半碗肉递给龙龙，重新坐好，“土豆烧肉里放那么多肥肉，吃起来多不方便！”
思南感觉自己的脊梁骨被人戳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要不是看在莎莎的面子上，她也想爆发出来。这次，轮到苗栩拽住思南的衣角，让她平静下来。
龙龙在餐桌上一直不安分，一会儿晃动椅子吱吱响，一会儿又因为何妈妈给他夹了青菜而大吵大闹。何妈妈拗不过他，只好将青菜重新夹到自己碗里，继续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菜里挑肉。何爸爸在一旁话不多，自顾自地快速吃着饭，吧唧吧唧地大声咀嚼。莎莎绞尽脑汁地开启一两个话题，想让饭局氛围活跃起来，可大家都自顾自地吃着，只有林然三言两语地搭理她。
餐桌从中间开始分成了两块区域：一面是莎莎一家四口，他们大大咧咧地夹菜，毫无顾忌地大声咀嚼，莎莎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另一面是另外五个人，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饭菜。
“不好意思，”苗栩突然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说，“这么晚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说完，他就起身往客厅走，思南见状向大家陪了个笑容，追了上去。
“早点回去比较好，天太黑了不安全。”何妈妈叮咛着，苗栩领情地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我也回去吧。”金哲也起身，示意苗栩等等他。林然也跟在身后，打算送他一程路。
见大家都放下筷子，何爸爸何妈妈也起身，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到门口，望着两个男人开车远去。
“你朋友有车子啊？”何妈妈贴在莎莎耳边，小声嘀咕道，“有车子干嘛不去火车站接我们，还得打车花了那么多钱……”
莎莎听了这话直摇头：“妈，小声点，人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还不是因为你没出息，到现在还单身。”何妈妈数落了一声，就转身走进餐厅。站在旁边的文青目睹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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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摞成摞的碗筷要洗，还有一大袋垃圾要丢出去，餐桌还没有完全收拾好。饭后，莎莎看着眼前的家务，只能一件件地做了。
“我来帮你吧。”文青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对莎莎说。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莎莎婉拒了她，关切地说，“你还在生病呢。”
“没关系，吃了药后好多了。再说，我也没事做。思南和林然白天大采购可累坏了，轮到我们两来洗碗了。”
“那谢谢你了，文青。”
文青将餐桌上的剩菜剩饭都倒进垃圾袋，把碗筷摞好送到水槽时，她发现正在刷锅的莎莎心事重重地样子。
“今晚你们怎么睡啊？”文青随口问着，“一家四口，睡卧室睡不下吧。”
“我睡客厅的沙发上。”莎莎说。
“那挺好的~”文青拿抹布把餐桌反复擦了好几次，边擦边说，“那是你亲弟弟吗？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呢。”
“是啊，亲弟弟，爸妈后来要的，比我小十几岁呢。”
“挺好的，儿女双全，也是种福分吧。”
“龙龙实在太调皮了，我都管不住的。你看他吃饭的时候就不让人省心，都是我爸妈给惯的。”
“没什么啦。小男孩到那个年龄都是这样，长大了就好了。”文青安慰着，试图让莎莎放宽心。
“你是不知道我爸妈有多宠他，以后迟早要把他惯坏，我说了他们也不听。”莎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就是因为想要儿子，所以才生的第二胎吧。”
“别这么想，我觉得你爸妈挺好的。长辈都爱唠叨，你就别往心里去了。”说到这里，文青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虽然离家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但不得不承认，每逢过年团圆，那个连着家乡红线总会被勒得紧紧的。
“算了算了，不说那么多了。这次过年，我们一家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客气。”文青接过莎莎洗好的碗，将它们一个个整齐地摆进消毒柜。
“文青今年也不回去吗？”
“嗯，不打算回去。”
“也挺好的。”莎莎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发出感慨，”我有时候，真的蛮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不回家？”文青自我挖苦地笑着。
“没有没有。就觉得，你们都很有勇气。”莎莎停下手上的家务，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喃喃道来，“有时候，我也想和他们划清界限，我也曾经有过想摆脱家庭的冲动，但是我顾忌的太多，我不能好好养活自己，所以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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