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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 团圆与离别
经过今天的休养，文青的病终于在除夕之前痊愈了，一大早起床就感到久违的神清气爽，整个人的步伐都变得轻快矫健。来到厨房，用牛奶泡着麦片，简单地吃了早餐。今天是除夕，趁着胃口这么好，要留着肚子吃晚上的大餐呢！
从沙发上杂乱的被褥和房间里的安静氛围能猜到，莎莎又带着一家人出去玩了。这几天他们常常很早出门，去上海的各个景点玩，到下午甚至晚上才回来，因此，白天时间还是蛮清净的。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文青伸了个懒腰，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年夜饭。
本来以为今晚大家都有约，可事与愿违。苗栩和苗容回老家了，虽然他们父母还在坐牢，还是有很多亲戚在老家，当然，跟着一起回去的还有方权，美其名曰是回去见家长；秦观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就连苗栩也不知情，关于文青的作品也没有下文了，文青也不好意思一直追问；金哲过年在上海，但是他忙着筹建心理诊所的事情，总之也是很忙。这样一来，大家都决定除夕在家吃饭了。
菜单已经列好，大部分菜都是半成品，临时加热就可以了，有几样大菜，还是得让厨艺最好的文青操刀。文青拿着手写的菜单皱皱眉头，小时候在家都是父母做好一大桌年夜饭，自己只顾着吃就可以了。现在让自己主导完成一大桌菜，一时不知从哪儿下手。
思南和林然前后脚来到厨房，她们也起得很早，主动要求来给文青打下手，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叼着面包片，早餐就对付对付吧！
<一>
重新整理橱柜的时候发现一大袋快要过期的面粉，突发奇想打算用它来包饺子，可是第一步如何和面就难住了思南，她向远在三亚旅游的妈妈打视频电话求救。彼时，文青正切肉准备饺子馅，林然用洗洁精给灶台做大扫除。
视频刚接通，就听见很大的海风，思南爸妈正坐在酒店的露天餐厅里吃早餐，妈妈还激动地将摄像头转过去，让思南欣赏下海南的大海。
在思南地再三催促下，思南妈妈将自己地和面经验传授给她，妈妈讲得津津有味，爸爸时不时地插两句话，听得思南一头雾水。文青放慢了剁肉的速度，认真听着思南和爸妈的对话，这种融洽的家庭氛围，一直是文青所向往的。她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发现林然也停止了手上的家务，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那水和面的比例，要怎么把握啊！”思南皱起了眉头。
“你看着放啊！凭感觉。”妈妈说，“干了就加水，湿了就加面。”
思南无奈地答应了几声，然后说了句“新年快乐”就挂断了视频。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嘛。”思南一脸沮丧地瘫坐在沙发上，顿时丧失了干劲。
“那么垂头丧气干嘛，这和我们认识的思南可不一样哦。”林然开玩笑地说道。她将抹布清洗干净，拧干，最后擦了一遍一尘不染的灶台，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
“要不然不包饺子算了。”思南提议着。
文青停下手上切肉的动作，举起菜刀恨不得要冲过来，激动地说：“我肉馅儿都快剁好了！”
“哈哈。那我还是去买饺子皮吧。反正这面粉也要过期了，丢了算了。“说完，思南就起身，吃力地搬动着面粉，还没走到玄关就气喘吁吁。
“我陪你一起去吧。”林然自告奋勇。
“穿多点儿，外面冷。早点回来啊！还需要你们帮忙呢！”文青嘱咐道。
别看面粉一袋不算大，但重量可不轻，蛇皮袋子也不好使力，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面粉拖到垃圾箱，然后站在原地歇息一会儿，大口喘着粗气。
“哪儿有卖饺子皮的，你知道吗？”林然问。
“附近菜市场就有吧，我们去看看。”
一到过年，上海就变成一座空城。除了 24 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其他小店都歇业过节了，以前早餐还能在门口吃到重庆小面或馄饨汤包，而现在只能啃面包了。曾经停满电动车的人行道，如今看起来也格外宽敞，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在寒风的威胁下，都用口罩或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头顶是光秃秃的大树，将寒冬特有的深蓝色的天空割成不规则形状。
“其实，思南，我有一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两人走在安静的马路上，林然开头说。
“怎么了？”
“我最近不是在找工作嘛。找了这么多天，有合适的，只是……”林然停顿了下，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只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出去工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啊！我懂的。”思南表示感同身受，“我最近也在忙着招人，面试了很多，就一个小女孩还不错，但是工资问题没有谈拢。我觉得，如果你没有强烈的想去的欲望，就不要去了。”
“真的是这样吗？”林然问。
思南点点头，她将目光投向前方很远的高楼大厦：“我觉得，既然你开始纠结，就表明这不是你想要的。”
“昨天，金哲说他打算开个心理诊所，想请我去做设计师。”
“那个男生？”思南得到求证后，继续说，“他看起来挺好的，没看出来是个心理医生呢。你们怎么认识的？”
“嗯……”林然忘记了这一茬，原来室友对她的过去和见心理医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她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他就住附近，之前跑步的时候认识的……”
多么无懈可击的答案，思南对此深信不疑。
“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有出息的了，升职又加薪的，我想你肯定能给出值得参考地建议吧。”林然一把挽住思南的胳膊，说了很多恭维她的话，极力想将话题转移回正题。
“这个嘛，我想想……”思南用手指摸摸下巴，思考了片刻，说，“去朋友公司上班，当然比较好，好说话好做事，工作氛围肯定也很棒；但是，这样很容易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而且是朋友，有些问题反而能难以说清楚……”
林然认真听着思南的分析，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拐弯，再走几百米就到菜市场。
“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看法啦。如果你怕自己不适应其他公司，去朋友那儿先做着，当个过渡期也不错呢。“思南笑着说。
“谢谢啦！”快到菜市场了，林然突然放慢了脚步，俏皮地眨着眼睛说，“我已经有答案啦。”
“糟糕……”思南大惊小怪地喊出了口，“菜市场关门了……”
“那怎么办……”林然也不知所措，“我们再往前找找看吧，我记得这个方向还有一个菜市场。”
林然掏出手机，在地图上反复确认方位，按着导航走，思南就没有操心，她一直将手揣在兜里，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上海的冬天真的很不要脸。”思南忍不住开始吐槽，“冷就算了，还不下雪。”
说完，思南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这天色感觉即将要下雪，但迟迟都下不下来。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夹雪……”林然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地图，心不在焉地说。
“我看够呛，估计又是一场大雨吧。”
<二>
一个人待着有些冷清，文青将电视机打开，听着声音继续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各个电视台都在播放春晚的预热节目，展现各个城市的年味儿，回味历年春晚的经典节目，还采访了很多明星，网络电话抽奖玩得不亦乐乎。电视机里的热闹立刻涌出来，灌满了整个空荡荡的大房子。
十几年前的春晚小品、熟悉乡音的街头采访、还有那一幅幅的全家福……任何一个瞬间，都能立刻把文青拉回到阔别很多年的故土上。
还记得小时候，坐在爸爸的膝盖上看春晚，妈妈在厨房里煮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饺子，电视节目和现在一样热热闹闹的，但其他的一切都变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说不想家，那都是假的。
想念过年家里一大桌的年夜饭，那时疼爱她的姥姥姥爷还健在；想念家乡味道独特的米粉，每天早上都要吃上一碗才舒服；想念那些熟悉的大街小巷，不用导航闭着眼睛都能准备找到位置。曾经那个自认为了如指掌的小城市，如今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
突然，手机在口袋里开始震动。多么希望是秦观打来的，告诉她秦一之看完她作品后的感受。事与愿违，来电显示是杨川生。说来也奇怪，这一次文青接通电话并没有感到很抗拒。
“新年快乐！”本来是一句元气满满的话，被杨川生用他低沉的声音讲出来有些怪怪的。
“新年快乐。”文青语气冷漠地回答。
“今天除夕夜怎么过？”
“和室友们一起在家里吃。”文青说，“有什么事吗？我们还要赶着准备做饭呢。”
“你们自己在家里做啊？不错呢。”杨川生爽朗地笑着。仔细听，他身边好像有女人在窃窃私语。
“怎么了？你那边在讨论什么？”文青严肃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杨川生连忙用手捂住听筒，他示意让文青妈妈声音小点。此时，文青妈妈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杨川生和文青打电话，想要杨川生替自己多问女儿几个问题。
“对了，文青。”杨川生大致理解了文青妈妈的意思，转达着，“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老家的特产，我给你寄点。”
“不用了。在上海都能买得到。”
“还有啊，文青。除夕夜就在家里过吧，别去外滩什么的凑热闹，前几年不是还出事了吗？”杨川生重复着文青妈妈说的话。
“我知道啦！今晚大概就在家里看看春晚吧。”
“最近看天气预报，上海好像又要降温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我说，杨川生，”文青笑着打断杨川生说话，“今天你怎么这么唠叨啊？真反常呢。”
大概是干活累了，此时文青正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将打电话当作一种放松。电视节目正在街头采访着过年不能回家的人，引起心头一番悸动。
“这不是关心你嘛……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祝你新年快乐。”杨川生说，“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有属于你的筷子。”
“我知道。”听到这句话，文青眼眶湿热，她极力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他们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你放心吧。”杨川生说。头一次听见女儿亲口关心自己的情况，文青妈妈在旁边偷偷抹着眼泪。
“好了好了，先不说了。有人在按门铃。先挂了啊！”敢在情绪爆发之前，文青挂断了电话，在原地花了几秒钟平复情绪，才起身开门。
“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刚一进门。思南就开始求饶，“菜场关门了，我们走了好远才买到饺子皮！”
“你知道在哪里买到的吗？”林然一副立了大功的样子，“我们本来想去第二个菜场，结果也关门了！不过，旁边刚好有家米粉店还开着门，里面有卖饺子的，我就让老板卖了我们些饺子皮。”
“也是够为难老板的……”文青笑着说。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只买饺子皮的顾客吧。
“那个老板还是你老乡哦！”思南对文青说，“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好啦好啦。快来帮忙吧。”文青催促着。她转过身去大步走进厨房，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三>
莎莎一家人回来的时候三人正坐在客厅包饺子，电视里正放着春晚倒计时节目。
龙龙刚进门就跑过来，想伸手玩面粉，被莎莎及时拦住，何妈妈何爸爸领着龙龙上楼回房间，莎莎瘫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么累。”
“人太多了！城隍庙要被挤爆了！”莎莎感慨着，“和他们出去玩，又要管小的，又要照顾老的，真的太累了。”
听莎莎绘声绘色地形容着龙龙如何闯祸，三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搞得我都不想生孩子了……”莎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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