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决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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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 决定

“陆文青!你干嘛呢!”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声呵斥着。全班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空气都紧张地凝固成一团,彷佛一丝火苗就能点燃爆炸。文青缓慢地挪动课本,想遮盖住下面的小说。

老师死死地瞪着文青,一个箭步从讲台上走下来,快速走向文青,将她的小说从课本下抽出来,一使劲不小心撕下了几张纸。文青低着头站起来,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眼泪不争气地滴在课本上。班上有同学正窃窃私语。

“上数学课还在看什么破小说!你说说你这是第几次了!”老师声嘶力竭地训斥着,表情满是失落和愤怒。

文青缓缓地抬起头,唯唯诺诺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老师其实就是文青妈妈,但此刻更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对自己亲生女儿都这么凶。

“你自己不想学,就不要耽误大家时间!给我去走廊上站着去!”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文青迈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地挪到走廊门口,这个场景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在脑海留下深深的烙印。

走廊上的文青将身体靠在墙壁上,耳边是从教室里传出来的妈妈的讲课声。快要放学了,已经有别班的学生陆陆续续从走廊进过,对站在门口的文青指指点点。但文青都不在乎了,此时的她正注视着远处的操场上,那群在阳光下自由奔跑的足球运动员。

“女士,女士。”温柔地声音回荡在耳边,有人轻轻地推搡着自己,同时闻到淡淡的香水味。

文青朦胧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枕地双手都麻了。

“女士,我们已经降落了。”空姐温柔地提醒着,飞机上的乘客走地差不多了,还有几个人正在收拾东西。

“不好意思。”文青连声道歉,她整理了下睡散的头发,将包包和大衣拿着,下了飞机。

打开手机看时间,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文青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

<一>

除夕夜接到杨川生的电话,文青马上就买了最近的航班机票。从上海飞老家要 2 个多小时,文青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整夜未睡的她这才没忍住,在飞机快降落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从机场出来,文青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杨川生说,爸爸正在医院里躺着,快要不行了。一想到这里,文青又是止不住地流眼泪。一方面,是因为担心爸爸;但更多的,她是在为自己掉泪,她害怕爸爸就真的这样撒手人寰,留给她无限的自责和遗憾。

“这破路,每到这个时候就堵车!”出租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前方被堵得水泄不通。

文青记得,自己当年读大学离开家的时候,老家还没有多少小汽车,反倒是公交车人挤人。而现在,曾经在自己眼里落后的家乡都开始堵车了,马路两边的楼房都是新盖起来的,模糊记得这里之前好像是个破败的公园吧。

“这个点儿啊,大家都下班赶着回家吃午饭,人多车多!”司机大咧咧地自言自语道。他将车窗摇下来,将头伸出窗外看着前面。

文青再次查看了信息,十几分钟前问杨川生目前情况如何,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文青有些坐不住了,她通过前挡风玻璃向拥堵的方向望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师傅,这里离中心医院还有多远啊。”好多年没回来,文青对医院位置也没把握,她焦急地问着。

“不远了!过了这个红绿灯,再往北开个几公里就到了。”

东南西北什么的,文青也弄不清楚方位。她打开导航,路况显示前面还有一段红色拥堵路段。

“小姑娘是来旅游的吧?”大概是堵车太无聊了,见文青主动开口说话,司机开始和她攀谈起来,“听你口音,就不像本地人。”

“我是本地人。只不过很多年没回来了。”文青说。

司机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文青一番,略带感慨地说:“回来好啊!回来好啊!我闺女估计和你差不多大,现在在北京漂着。她要是像你这么听话早点回来,我也不用每天这么累地去跑出租了。”

“北京不是挺好的吗?”

“好是好,毕竟是国家的首都。”拥堵开始慢慢缓解,车子跟随着车流往前一点点挪动,司机继续说,“但是好归好,咱们也享受不到,没那个命啊。”

文青听着司机长长地叹息声,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慢慢倒退的楼宇,还有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脑海里什么也没在想。

刚下出租车,文青就慌慌张张地跑进门诊大厅。一头雾水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去哪里问,杨川生后来一直没有回她消息,只好随便抓住一个护士,混乱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文青!文青!”这时,一个熟悉的男声正喊着她。文青回过头去,发现杨川生正站在电梯前,向她招着手。

文青绕过排队缴费的人群,快步跑到杨川生面前。

“怎么样了?爸怎么样了?”当亲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开始在眼眶打转,连文青都控制不住自己。

眼前的杨川生像一个木讷的雕塑,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望着文青,双眼发红。

“你说话啊!爸在哪儿?到底怎么样了?”文青紧紧握住杨川生地肩膀,不停地追问,渴望从杨川生的嘴里得到最新进展。

“你跟我来吧。”杨川生轻声说道,声音小到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

一种不祥地预感涌上心头,文青松开了双手,指关节因为过于使劲开始隐隐作痛。不是真的,这种感觉不是真的,文青在内心里不断自我否定。她跟在杨川生地后面上了电梯,又下了电梯,走在走廊上,两边病房都躺着浑身插满管子的人,呻吟声此起彼伏:眼前的一切正在一点点印证着自己的预感。

在一个病房前,杨川生停下了脚步,犹豫不决,又一脚踏入病房。

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文青一定会以为这是个温馨的卧室:暖黄色的墙面,看了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虽然正是新年,阳光却毫不吝啬地透过大窗户招进来,装满了角角落落;空气中有淡淡花香味,床头的柜子上摆着一大束鲜花。

这个病房里没有人住,洁白的床单铺地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皱褶。一个落寞地背影,正站在窗户前。

“伯母,文青来了。”杨川生轻声喊道。说完,他就转身走出了病房,并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背影转过身来,阳光下根根银丝闪闪发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肩膀像是被削掉了一样,两个胳膊有气无力地挂在上面,看上去甚至有些佝偻,和印象中那个严厉的中学教师形象大相径庭。

妈妈的嘴巴抽动着,像是要说话,但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发出了呜咽的哭声。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文青,泪眼婆娑地仔细端详了一番,用粗糙地双手在文青脸上摸来摸去,然后又把文青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然后又开始仔细打量着文青,像是手上捧着一个无价之宝,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个过程中,她的眼泪一直都没断过。

“妈,我……”文青想说些什么,但被妈妈阻止了。

“什么都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爸呢?”此时此刻,文青挂念的还是爸爸。

一说到这个,文青妈妈的脸色突然变了,她的目光有些闪躲,开始转移其他话题,询问文青在上海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爸呢?”文青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她的语气更坚决,诚恳地望着妈妈。

文青妈妈又开始止不住地哭,一直哭到呼吸艰难,站都站不稳。文青连忙扶着她,来到病床上坐下来。文青妈妈坐在床头的位置,用手一遍遍地抚摸着枕头,眼神充满了牵挂。

“你爸,已经走了。”文青妈妈缓缓地说,大哭之后有些筋疲力尽,声音单薄地像一层纸。

这么多年了,文青终究没有赶上见爸爸最后一面。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只感觉神情有些恍惚,接下来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二>

虽然老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住的小区还是老样子,周围的一切都没怎么变,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爸爸不在了,这就是最大的变化。

大街小巷都是提着礼物串亲戚的人,人们穿着新衣裳,操着些许粗鲁的方言拉家常,脸上堆满了笑容。地上被爆竹的碎纸片盖住,一地鲜红,时不时就会又从哪家传来震耳欲聋地鞭炮声。老家依旧保留着放鞭炮的习俗,并且认为谁家鞭炮够响够久,预示着他们家来年好运年年。以前放鞭炮的事情都是爸爸一手操办的,今年稍许有些冷清。

爸爸因为脑溢血——文青都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恶化去世,在城郊的一块墓地里下葬。爸爸的葬礼没有亲戚出席,他生前也表示想这样静悄悄地离开。

站在爸爸坟前,文青妈妈说:“你爸做了一辈子老师,都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没什么朋友,也不在乎这些。他就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足够了。”

晚上,文青躺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妈妈说的这一段话。

离开家这么多年,没人住的文青的卧室依旧保持地一尘不染,尤其是挂在墙上的那副照片,那是文青 12 岁生日时拍的艺术写真。当时感觉自己漂亮极了,对着镜头明明笑得那么做作,眉宇之间却透露出诡异的自信。但爸爸却丝毫不觉得,听妈妈说,他几乎每天都要把这副照片擦上几遍,还拍下来存成手机屏保。

误解也好,任性也罢,这次回来,文青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了。虽然她不理解,爸妈当初为什么要管得那么严,任何事情都加以干涉和压制;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要来上海偷偷进自己房间,做些无害却诡异的事情。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明白了什么叫“越自由就越束缚”。

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奋力地逃脱这里,想要争取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点点的自由。到头来却发现,那些所谓的自由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走得越远,牵挂越多,羁绊也就越深。

一直忙碌着爸爸的后事,这几天家里都没怎么开火,更别说有什么年夜饭了。好在杨川生不辞辛苦,主动承担起母女两人的伙食,再次吃到杨川生的手艺,文青感觉最近支离破碎的心都被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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