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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 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上海迎来了早春。

早晚还是有点冷，寒风夹杂着浓雾在城市上空作威作福，最近每天清晨，城市都被一团雾气笼罩。好在太阳都会及时出现，春日暖阳毫不吝啬地洒下来，带来久违的温暖触感。

又到了最难穿衣服的时候了，大马路上穿什么季节衣服的人都有。很早出门的思南感觉天气有点冷，便换了件毛衣。午后的突然升温让她措手不及，此时的她正挤在晚高峰地铁上，感觉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地铁还要坐很久很久，渐渐驶出市区，向远郊开去，但地铁上的人依旧那么多。工作了一天已经精疲力尽，大家都低着头看手机，将自己沉浸在小小的屏幕中去，车厢拥挤但出奇地安静，地铁快速行驶时与铁轨发出的摩擦声显得尤为刺耳。

离市区越远，下车的人就越多，看来很多人都是在市区上班，在郊区居住。地铁也从地底下冒出头来，开始在半空中飞驰着。从车窗外望出去是正在开垦地荒地，地铁沿线数不尽的楼盘正拔地而起，千篇一律的高层住宅楼让人有些审美疲劳，但这却是很多人的小小家园。

还有很多人一直坐到终点站下车，思南也跟着下车了。这里虽然可以坐地铁直达市中心，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出了上海的管辖范围。也就是在这里，单身未婚且外地户口的思南才有买房的权利。

相比于市区，这里的房价更能让人接受，付出的代价就是漫长的通勤路程。说白了，在购房上省下来的钱，用消耗宝贵时间的方式去补偿回来。但思南没有选择权，即便是在这里，她也没办法买邻近地铁站的房子。

多年的积蓄并不多，又不想开口向父母要钱，思南把这次的看房地点选在离地铁终点站还有 10 分钟车程的地方。看了几个还未动工的新楼盘，3D 沙盘构建出的小区蓝图几近完美，再加上售楼小姐的巧舌如簧，虽然心知肚明这都是假想，现实状况肯定与这大相径庭，但不得不承认思南有些心动了。

临近商业区，地铁 XX 线规划经过这里，附近还有小学……听起来天花乱坠，面对没有任何动工痕迹的建筑工地，思南迟迟不敢做出这一决定。虽然她迫切想要一个自己在上海的小家，买房本身就是一个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做出的重大决定，这次看房之旅只是提前踩点。

从售楼大厅走出来已经天黑了，后背的汗已经干了，被风一吹感到微冷。思南在附近的沙县小吃简单吃了晚餐，又坐上几乎没什么人的地铁，开启漫长的返程之旅。地铁跑起来，冷风从空荡荡的车厢里穿堂而过，思南坐在座位的一边，将头靠在扶手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一>

虽然离地铁站步行只需几分钟，藏匿在闹市中的一角，这里显得轻松而安逸。不宽的马路车辆很少，两旁遮天的梧桐树已经开始发芽，临街都是成栋的西式小洋房，开了很多特色鲜明的小店。比如全上海仅此一家的香猪咖啡屋，比如应有尽有的旧书市场，比如价格不菲的私人西装定制……还有金哲新开的“明镜心理咨询室”。

这个名字是大家一起取的，作为员工之一的林然也参与了。金哲希望自己能像“明镜”一样清晰地找出求助人的问题所在，也希望每个人的内心都像“明镜”一样，纯净而完整。至于为什么叫“咨询室”，则是林然提出来的。如果叫“心理医院”或“心理诊所”，会让人觉得自己生病了有问题。而林然希望大家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更像是需要帮助的人前来求助，于是就有了“咨询室”这样委婉的称呼。

说道这里，林然又一次被金哲深深地折服了。他不仅有资本租下如此黄金地段，还能吸引其他好友同他一起创业。刚开张没多久，目前咨询室的规模还比较小，员工只有四个人。除了金哲和林然，还有陆言和孟蝶这对小情侣。

虽说开了线下店，但宣传还是在线上进行的。陆言和孟蝶都是文科出身，自学软件技术的陆言打算转行做程序员，金哲给他机会，请他来搭建和维护咨询室官网。这个任务很艰巨，陆言很感谢金哲如此信任自己，他经常通宵专研，寻求更优的方法去解决问题。孟蝶更像是金哲的秘书，除了要准备日常发布的文章外，还负责接待求助人、安排金哲的行程等。林然依旧从事设计老本行，在陆言搭建官网后台的同时，她负责官网的视觉优化，这也是一个漫长的任务。

最努力的还是金哲，虽说他是医生加老板，但他一有空就来帮大家的忙。每天刚过下班时间，他就来催促大家早点回家，有问题他能自行解决的绝不会分担给他人。虽说大家分工有序，但四个人在一起像个小团队一样，做起事来并不会分得那么细，基本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送走了今天的咨询人，金哲整理好咨询人的访谈记录，便来办公室催促大家早点回家。孟蝶和陆言还忙着手头上的事情，他们早已点了炸鸡外卖当晚餐，一边吃一边忙。

“那，我先回去了。”看着同事们都在加班，林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晚有要紧事，要早点回去。”

金哲提出留下来帮忙，但被小情侣拒绝了，于是他对林然说：“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地铁。”

上班一段时间，林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走出自己的小天地，融入到社会中了。但对于人挤人的地铁，依旧心有芥蒂。这几天也是天天加班，都是错峰坐地铁。虽然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但有必要正面面对晚高峰的地铁了。

“路上小心。”金哲温柔地说。

而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地铁上虽说人挤人，但彼此之间都保持着安全距离，大家都看着手机，没有人在意你。融入人流中，你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这也让林然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许是因为最近工作很开心，走进社会很顺利，使得她找回了久违的自信，不再那么厌恶与陌生人打交道。

林然找了个位置的坐下，打开手机就收到莎莎发来的微信，问她到哪里了，催促她早点回家。

<二>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换鞋，林然便开始谢罪，“思南回来了吗？”

“还没有，赶紧地！”莎莎在客厅喊着。

今天是思南生日，虽然她这次没提起过，细心的大家还是记住了她的生日，打算晚上给她来个生日惊喜。客厅已经挂满了气球和彩灯，苗栩提着新鲜蛋糕来了。文青和莎莎正坐在沙发上给礼物包上彩纸，林然也去帮忙。

“快了快了！思南快回来了！”苗栩刚给思南打完电话，向大家报告她的最新动态。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拾干净，将礼物在餐厅藏好，关掉了灯。黑暗中，大家都站在餐桌前，警惕地盯着门口的一举一动。

脚步声渐渐逼近，最后停在了门口。钥匙插进去的声音，扭动门锁的声音，进屋换鞋的声音。

“怎么一个人都不在。”都这个点儿了家里还一片漆黑，思南小声嘀咕道。

当她正准备开灯，天花板上的彩色小灯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从黑暗中一下子跳出好几个人，手中还端着生日蛋糕，摇曳地烛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生日快乐！”大家大声喊着，吓了思南一跳。思南下意识地打开灯，发现是可爱的室友们，苗栩站在正中间，端着一个大蛋糕，对着自己笑着。

“谢谢大家。”面对突如其来地热情祝福，思南有些措手不及，她拥抱了每一个人，然后来到苗栩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将蜡烛吹灭。

除了蛋糕，还准备了刚出炉的炸鸡和啤酒，礼物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拆开看，五个人就开始大快朵颐。

“我们举个杯吧！”思南突然站起来提议着，“其实，也不只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最近大家都值得庆祝！”

大家也跟着站起来，干杯后思南继续说：“恭喜林然，重返社会上班顺利！还有莎莎，在三味书屋工作也很不错！最值得恭喜的还是文青，明天就要在三味书屋举办新书签售会了！”

听到思南这样说，文青谦虚地摆摆手。

经过三个月的制作和宣传，文青的小说即将在明天开售，她也要出席三味书屋的签售会。有秦一之知名作家的鼎力推荐，小说海没出版就已经得到一些媒体的报道，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创作，文青辞掉了之前的工作，当起了全职作家。

小说叫《未完成》，也是文青决定的。小说内容是根据自己的日记改编，记录地也是自己初到上海点点滴滴的生活。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是未完成，未来依旧遥不可及，所以文青很喜欢这个题目。

“拆开我送你的礼物吧。”说到这里，文青对思南说。

解开粉色的丝带，撕开一丝不苟包裹着的彩色包装纸，是一本崭新的书。思南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文青即将出版的小说！

“这是第一本哦！出版社寄给我的样本，就想着送你啦！”文青说。

这不仅仅是一本小说，而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小说，她对文青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但文青却选择把这本书送给自己，扉页还写了文青对自己的祝福语。想到这里，思南觉得这份礼物有些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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