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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 非单身
早春的正午已经有些燥热，空气中飘散着白花花的柳絮，在阳光下四处飞舞，落在人们的衣服上、头发上、地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大都戴起了口罩，将表情隐藏起来，他们快步进店，熟练点餐，然后打包带走。这家位于商务区的咖啡店，在午餐时间变得人满为患，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填饱肚子，继续开始下午的工作。
但在靠窗的座位上，两盘沙拉套餐已经光盘，但那两个女生却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她们一人手中握着一杯饮品，窃窃私语在聊着什么。
“然后呢？”思南突然两眼放光，她向文青凑过去，激动地问，“然后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思南点的是一杯柠檬盐汽水，当她听文青说有重要八卦要和她分享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冰”。想必这个八卦一定很火爆，来杯冰的才能平息自己的激动之情。思南一边追问着，一边在嘴里嚼着一块冰块。
文青此时却放着窗外，一阵风吹过，满地的柳絮再次迎风飘扬，就像千岛湖上的清风，带着滴滴水露迎面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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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秦观的求婚了吗？”思南焦急地又问了一次。虽然她努力压低着声音，但还是听出了她的激动。
“你觉得，这算求婚吗？”文青说。
“嗯……怎么说呢。虽然仪式简陋了点，而且也挺突然的，但是我觉得……”
“我是问他，”文青打断了思南的话，“我当时就问他，我说【你……这是在求婚吗？】”
“那他怎么说的？”思南又喝了一大口柠檬盐汽水，说。
“他的回答和你刚刚说的差不多。”说完，文青又喊来服务员，再次续杯咖啡。自从秦观那天突然说出想和自己结婚的话，文青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白天只能靠咖啡续命。
“那……你们那天晚上……”思南试探性地问，她咬住了吸管，期待文青的回答。
“你可别想歪，我们没有。”文青下意识地摸摸后颈，“宾馆是双床房，那天晚上我们是分开睡的……”
思南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文青也故意低头喝起了咖啡，不太敢直视思南审视的目光。
其实，那天晚上，在和秦观分享了一个布丁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开始发酵，在秦观说出了那句话之后，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捅破了。虽然文青还没有给出答案，秦观也愿意给文青考虑时间，但随后的拥吻，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在文青看来，秦观一直都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不仅家庭条件很好，人也是一表人材，还一直关心自己照顾自己。更重要的是，哪怕全世界都责备自己，秦观也会站在自己这边，至少文青是这样觉得的。那种可依赖可托付的安全感，是冬冬给不了的，也是文青一直都需要的。
“其实，”过了一会儿，思南再次张口说话，“其实，苗栩早就跟我说过。”
“跟你说过什么？”
“跟我说过，秦观喜欢你。”
这下轮到文青摆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惊讶之余，内心还涌现出一丝暖意。
“连苗栩都看出来了，他说秦观老是问他关于你的问题，老是和他说你这好那好，张口闭口都是你。我看啊，秦观应该是真的对你动情了……”
听思南这么说，文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她感到温暖又幸福，前几天还在怀疑秦观是否只是逢场作戏，但现在这些胡思乱想都被否定了。或许，真的像思南说的那样，秦观这次是跟文青来真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思南问。
“不知道。虽然我对秦观也有好感，但肯定暂时不会结婚的。”文青面露难色，“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东西……”
“进展太快了吧。还是再相处相处比较好。”
思南说得没错，就算两人彼此相爱，就算秦观是对的人，文青也不是会闪婚的性格。再说，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背后是两个家庭的结合。虽然秦一之大肆赞扬文青的小说，未必就会同意儿子娶文青；秦观的妈妈也曾表明自己不喜欢文青，现在回想起秦观妈妈当时的表情，文青还有些后怕；还有文青妈妈，秦观也没见过，会不会因为家庭条件悬殊而……
想来来去，就算两个人彼此相爱，不能结婚的原因还是会有很多很多。都说爱情的力量很伟大，伟大到可以战胜一切，事实或许并非如此。想到这里，文青长长叹了口气，她望着点单的队伍发呆，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那不是……方权吗？”文青指了指正在点餐的男人，他正仰头望着挂在高处的菜单，对点餐员说着什么。
“是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就在我们公司楼下，来这里吃饭很正常吧。”
“他……他是不是发福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见方权还是在泰国的海边，那时的方权四肢纤长，还有薄薄的腹肌。现在他低头玩手机的时候，都能看得出来明显的双下巴。
“是的，都这么说。”思南有旁观者的口吻说，像是讲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自从过年和苗容回了老家，见了父母，年后就胖成这样了。”
方权微笑着从点餐员手中接过两份餐食——其中一份应该是帮苗容买的——在他转身的时候文青低下头，避免了和他产生眼神交汇，然后又偷偷地观察他，直到方权走出店。
“你着不着急回去上班啊？”看到方权快速离开的样子，文青问起了思南。
思南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又顺手回复了几条关于工作的微信。
“工作日的中午还来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了。”文青略带谦卑地说。
“我巴不得呢！你来陪我聊聊天，我还感觉到舒服点。总比在办公室里坐着抢。”思南边吐槽着边看手机，大概是突然又看到一条让人头痛的信息，思南皱着眉头将手机锁屏放在一边。
“怎么了？最近工作还好吗？”
“就那样吧。方权也要当小组长了……”
“方权？”
“是的。新成立的项目组，方权是小组长，负责的项目还挺重要的。和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个小组长，现在也还只是带带新人而已……”思南喝干了汽水，还在接着吸着吸管，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
“那你现在，和你的组员应该相处地不错了吧。”
“还行吧。有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想去方权那个组，苗容没同意，那女生就直接离职了。”思南伸出两根手指，在文青面前比划着，“现在我手下的组员就 2 个人了，只有 2 个人啊……”
文青苦笑了几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思南才好，勉强说道：“也好……人少，比较好管吧……”
“再少我就成光杆司令了！”思南抱怨着，随即她脸上又浮现欣慰的笑容，“不过，那个叫涂苏北的小伙子还挺不错的，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倒是那个田川，其实人也不笨，就是不用心，天天上班都在摸鱼……”
“所以呀，才需要咱们思南老师好好教教嘛。”文青打趣地说。
“别这样说，显得我很老一样……不过，我有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或许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只会说教的老太婆吧。可是，不说他们也看不下去，总觉得现在的小年轻好像没什么事业心一样，工作这么重要也想蒙混过关？”一说到这里，思南的火气就上来了。在她眼里，能力其实不重要，工作态度最重要，要是都像李可染那样，稍有不顺心就辞职走人，那怎么可以！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刚毕业的时候，不也那样吗？慢慢地就知道认真了吧，顺其自然吧。”
“我可不一样。我从工作的第一天开始，就严格要求自己，一丝不苟地做到现在呢。”思南略有底气地说。她彻底放弃了已被她喝得干干净净的汽水，开始拨弄着吃剩的沙拉套餐。
“当然啦。谁不知道你是工作狂嘛，哈哈。不过，别太拼了，还是要注意身体比较好。”文青苦口婆心地劝说思南，思南不耐烦地点点头。
“我也挺羡慕你的，其实，”见思南专心用叉子玩着沙拉里的菜叶，文青接着说，“我现在天天待在家里，想创作，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感觉，把时间真正还给我的时候，我反而不知道应该去干嘛了。”
“问问林然啊？她以前不是在家工作吗。”
“她建议我出去旅游。”
“那挺好的。”思南终于放下叉子，老老实实地重新坐好，说，“我也帮你问下苗栩吧。他也没有固定工作，就靠自己在家里炒股投资挣钱。问问看他是怎么安排的？”
“他还是继承了他爸妈的经济头脑啊……”文青感慨道。她还记得之前看过一本讲经济的书，里面记录了苗容和苗栩父母因经济犯罪而被逮捕坐牢的事情，“你要看好苗栩啊，让他别……别走他爸妈的老路了。”文青特意注意了措辞，让这句话说出来没那么直白刺耳。
听到这句话后，思南忍不住地笑了：“你放心吧，他那小本生意，还差得远呢。”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思南捏着吸管在杯子里转圈，冰块撞击着玻璃四壁砰砰作响，文青喝完了这一杯咖啡，也不打算再续杯了。
“砰砰砰！”有人在敲橱窗，坐在窗边的思南和文青都吓了一跳。
橱窗上贴着一张男生的脸，他正笑着向思南挥手，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从文青的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看见的是男生的侧脸，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
思南也敷衍地对男生假笑了几秒，男生才离开，往公司方向走去。
“谁啊？”文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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