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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 未婚妻
傍晚的时候，文青接到了杨川生的电话，问第二天能不能登门拜访。打电话的时候，杨川生就已经到了上海。电话里，杨川生虽然在征询文青的意见，但他严肃地说“有重要事情”，这不是一次简单地见面拜访，杨川生是有事而来。文青也就答应了。
其实，文青早就听莎莎说过杨川生来上海了。那天在书店快打烊的时候，杨川生和另一个女生进来买书，被莎莎认了出来。女生挽着杨川生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像情侣，当莎莎对文青这样描述时，文青也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或许，杨川生明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第二天刚好是周五，莎莎和思南去上班了，林然向金哲请了一天假陪文青，两人去菜场买了一些新鲜蔬菜。正值春季，蔬菜种类又多又新鲜，相比于绿叶青菜，文青更偏爱于菜花之类的带有花的菜，很有春天的气息。两人又买了一条新鲜的草鱼，打算做一道鱼火锅。洋葱垫底、码上一层嫩豆腐、最上面放上炸过的鱼块，小火慢炖，鱼香味都融进了豆腐里，每一口都是享受。
正在切菜的时候，门铃响了。杨川生比预期时间要早到半小时。
文青在围裙上擦干手，便去开门。杨川生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礼盒，一个女生站在他身后，正向文青摆手打招呼。
<一>
何清欢在三味书屋里工作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一开始，他也是从实习生做起，后来一步步地，当上了店长。这期间，很多人来了又走，走了再来，来了再走……身边的同事换来换去，作为店长的何清欢也很是头痛。这一情况，在遇到莎莎后得到好转。
在被赵坤骗走了大部分钱之后，莎莎一无所有，幸亏室友出手资助，否则连房子都租不起了。虽然莎莎爸妈一直劝她回老家，但莎莎并不想就此放弃。因此，当她有这样一个工作机会的时候，莎莎加倍努力，想紧紧攥住这个机会。
说是工作，但莎莎从不觉得这是一份差事。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把杂乱的书分门别类地归拢好，有时还需要做做清洁什么的，但莎莎乐此不疲。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书都可以免费阅读，这无疑是最大的福利，不花钱就能自学充电。
虽然是周六，莎莎还是早早赶来开店，何清欢很信任她，已经给她配了门店钥匙。做好开店的准备之后，莎莎打开了店门，坐在柜台前一边继续翻看着书，一边等客人的到来。这时，何清欢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来了。
何清欢家就住在离书屋不远的地方，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悠哉悠哉。抬起头，正看见他在店门口将自行车锁好，微笑着对莎莎打招呼，走进店里，身上穿着工作的白衬衫。在莎莎印象中，何清欢好像一直穿着书屋的工作服，上班也是，回家也是。
“今天又来怎么早啊。”何清欢对莎莎说。他打开收银台的电脑，再一次核对昨天的营业额。
“嗯，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做，不如早点来看会书。”
“你在看文青的《未完成》吗？”何清欢瞄了一眼莎莎手中的书，问。
“是啊。看了快一半了。”莎莎合上书，轻轻抚摸着封面，“写得真的不错，蛮感同身受的。”
“那当然了。”说到这里，何清欢脸上就浮现出自豪的笑容，“你看，昨天的营业额也不错，其中大部分顾客都买的是《未完成》。”
“实体店的销售成绩就挺不错的……”
“那网上卖得应该更火爆了。”何清欢进一步说明，“毕竟现在大部分人来实体书店只是为了看看，能卖出这样的成绩，说实话，也出乎我的意料。”
这时，有两个顾客进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莎莎麻利地合上书本，面带笑容地前去接待。看着莎莎积极热情地回答顾客的问题，何清欢忍不住欣慰地笑了。
<二>
“我来介绍下吧。”
刚刚在沙发上坐下来，杨川生就主动说。
“这是陆文青，之前和你提到过的，”说这话的时候，杨川生面向着女生，接着他又望向文青，说，“这是叶慧，我的未婚妻。”
就算看不见杨川生的面部表情，林然也能从语调中感受到杨川生的欣喜和幸福，好像在介绍自己的无价之宝一样，语气中满是骄傲。
正在厨房里切水果的林然，将客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见文青没有回话，她扭过头望向客厅，文青一脸诧异地坐在沙发上，呆住没有说话。
“你好。”叶慧主动和文青打招呼，声如其人，一样甜美动人，“这是我们带来的老家特产，米线。之前就听我们家川生说，你爱吃这个，就特意买了点来。”
“啊，谢谢！”文青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叶慧手中的特产礼盒，“未婚妻啊……恭喜恭喜啊！”
文青睁大了眼睛，嘴巴也笑得很开很大，用一种几近夸张的笑容，表达出对杨川生由衷的祝福，其实只是想用夸张的面部表情，来掩盖嘴角抽搐的尴尬。
“表情管理真差……”林然忍不住小声吐槽。她将削好的水果端来，放在茶几上，微笑着向二位客人示好。
“来来来，吃水果。”文青张罗了起来，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给了叶慧。
“谢谢了。”叶慧小心翼翼地接过叉子，仿佛那不是苹果，而是稀世珍宝，举手投足的小动作都拿捏着分寸。
林然能感受到客厅的气压很微妙，尴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这是她最讨厌的，于是她放下水果后又溜回了厨房，开始处理午餐食材。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小，就为了尽力听见客厅里的聊天声。
“听说你出书了啊，文青！真厉害！”杨川生还是像从前那样热情，只不过已经从过去的爱慕演变成了现在单纯的崇拜。
“哪里哪里，随便写写而已。”文青谦虚地说。
“我们刚来上海的那天晚上，就去书店买了你的书。还碰见了莎莎，她在那家书店上班，你说巧不巧。”说到这里，杨川生和叶慧默契地对视一笑。
“谢谢支持啊。”
“别谢我啊，要谢就谢我老婆，她喜欢看书。”杨川生紧紧握住叶慧的手，一脸宠溺地望着她笑。
“最近几天，每晚睡前我都在看，写得真好！有些场景，有些感触，我也亲身经历过，很有共鸣！要是我啊，我可真写不出来呢。”叶慧也不惜吝啬地大肆赞扬。
“你哪儿能跟人文青比，人家从小到大都是语文课代表，作文经常拿满分，文青妈妈还是语文老师呢。”杨川生自豪地说。
文青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别再夸下去了。
“对了，文青，这次来拜访你，是有要紧事。”杨川生说。
杨川生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慧，叶慧点点头，杨川生坚定了语气，继续说：“我，我这不是要结婚了嘛。慧慧家是杭州的，我爸妈去世的早，你也知道，其实我在老家也没什么亲戚了。所以……”
杨川生停顿了，他低着头，眼神渐渐黯淡，好像要做出什么断舍离的决定：“所以，我们结婚后，我可能就要搬去杭州了……那样，可能就不太方便照顾阿姨了，所以来和你商量商量……”
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是文青从来没想过的问题。离家多年，就爸爸去世时过年回去了一趟，家乡变化很大，唯独所住的小区一层不变，杨川生无微不至地照顾文青妈妈多年，文青已经把这当成一种习惯。当然，这件事错在文青身上，文青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真不好意思……”从文青紧锁的眉头，叶慧看出了她在犯难，于是赶紧进一步解释，“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目前几个月川生还是会待在老家的，我也蛮喜欢那个地方的，又安逸又方便，物价又便宜……”
“我知道了，”文青说，“谢谢你一直帮忙照顾我妈妈，其实，我早就应该担起这个责任了。”
“没关系的，我是自愿照顾阿姨的。”杨川生说。
“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处理好这个事情，也会和妈妈好好沟通下，看她愿不愿意来上海和我一起生活……毕竟，她一个人在老家，没了你的照顾，我也停不放心的。”文青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在爸爸的病房里，站在窗前的那个瘦弱的身影。
“来上海，和你一起住在这里吗？”杨川生环视了房间一周，面露难色。
“我肯定要搬出去单独租一间吧，到时候再看吧。”文青笑了笑，让他们放宽心，不要担心。
“那个……”林然突然跑到客厅，说，“刚刚小武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要见我，我可能要先走了！”
林然边说边脱掉围裙，跑回房间换衣服。刚刚切菜的时候，林然心不在焉地听着文青和杨川生谈话，小武的电话来得突然，吓得林然差点切到手，电话里小武的语气也很焦急，又不肯说出了什么事，只是留下一串地址让林然赶快赶到。
“对不起了！午饭就麻烦你们了！我先走了！”嘭地一声关门声，林然风风火火地夺门而出。
“那……你们先做，我去弄午饭吧。”文青说。
“哎！你坐下，我去弄！”杨川生一把将刚准备站起身的文青按在沙发上重新坐好，他挽起白衬衣地袖子，自告奋勇地来到厨房。
“你就让他去吧，”叶慧笑着说，“他啊，就是喜欢做饭，没人能阻止的了他。”叶慧望着厨房里杨川生忙碌的背影，满眼都是欣慰。
文青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苹果，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她也扭头望向厨房，杨川生的背景既熟悉又陌生，曾经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成为了别人的老公，这种滋味有些说不出。
“文青，你也别太着急，我会尽力说服川生多在老家待几天的，”叶慧说，“过几个月，等宝宝差不多了，再让他来杭州陪我。”
“宝宝？”
叶慧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快一个月了。嘘……要保密哦，我还没和川生说呢。”
文青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她笑着点点头，将脸转向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杨川生，他正在熟练地切着洋葱粒，清脆地切菜声恰好和文青的心跳声融为一体，笃笃笃地感觉心脏正要用力跳出来。
<三>
“快走啦，快走啦！先到的人报我名字开包间哦，还是上次的那个日料店，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刚到下班时间，方权就从工位上站起来，正催促着组员早点下班。新晋升为小组长的他，带领的组员也是颇有经验的老将，小组刚成立就完成了一个重要项目，今晚特地安排团建，聚餐庆祝一下，地点依旧是公司附近的那家日料店。
“周五能准时下班，真是太羡慕了……”涂苏北小声嘟囔着，被坐在背后的思南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团建呀，老大。”田川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手指不停地敲字，不知在给谁发信息。
为了让小组更好交流，田川的工位搬到了思南旁边，也就是方权之前坐的位置。
“等我们把现在的事情做完了，也可以去聚餐呀。”思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也对准时下班无比羡慕。现在手上的事情就是对涂苏北和田川培训，这在思南眼里是遥遥无期的，至少一时半会不能放松片刻。
田川轻轻一蹬地，将办公椅滑到涂苏北旁边，用手肘撞了撞涂苏北，示意他看方权小组起身准备走的组员们，说：“你看他们组，有好看的小姐姐！”
涂苏北顺着目光看过去，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打卡下班，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大概是刚招进来的新人吧，之前没怎么见过。
但这个女生，思南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就是当初思南想招进来，但是因为对方薪资开价过高而被拒绝的。想不到没过多久，就顺利被方权招进来了，这件事情让思南很不爽，有种亲手给别人做嫁衣的感觉，但她也没有去质问苗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安心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吧！
“咳咳！”思南故意大声地清了几声嗓子。田川见状识趣地重新滑回自己工位。
“晚饭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吧。”思南打开外卖软件，将手机递给了田川，“你们自己点吧！”
“哇！思南姐也太好了吧，每次加班都请我们吃晚饭。”涂苏北还是那么喜欢夸人，这点事情就反应如此强烈，让思南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请个晚饭还是请得起的，你们点吧。”思南说。
“你不吃吗？”田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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