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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训为官清廉,持家甚严,诸子都严加训导,课读诗书。邓绥也深受影响,她和一般女孩不同,并不喜欢女红,却志在典籍,六岁便能读史、作篆书,十二岁通《诗经》、《论语》。每次兄长们诵经读传时,她往往在旁边提出一些令人深思的问题。母亲阴氏看到她那副专心的样子,便开玩笑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学针黹,却一心读书,难道还想当女博士不成?”邓绥明白母亲劝诫的苦心,便白天学做女红,晚上点着灯读书。家人见她这么勤奋用功,都戏称她为“诸生”。父亲邓训见女儿这么知书达理,对她也另眼相看,不论大小事务,常常要问邓绥的意见。
当年,邓禹曾对人说:“我统率百万兵众,但没有错杀一人,后世肯定有子孙兴起。”邓绥的叔父邓陔说:“我曾经听说过,救活一千人的,子孙就会受到封赏。我的兄长邓训当谒者时,奉命修石臼河,每年救活好几千人。我们应该信赖天道,我家一定蒙福。”到了后来,邓绥被选入后宫,做了贵人。她谨慎谦恭,举止得体,合乎法度,伺候阴皇后或同别的嫔妃相处时,时时克制自己,居人之下。即使是对宫人和奴仆,也都给予恩惠和帮助,和帝对她非常赞赏。邓绥曾经染病,和帝专门让她的母亲和兄弟不限制天数,入宫照料医药。邓绥推辞说:“皇宫是最重要的禁地,却让外戚在内久住,对上会给陛下引来宠幸私亲的讥讽,对下将让我受到不知满足的非议,上下都要受到损害,我实在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和帝说:“人们把亲属多次进宫视为荣耀,你为什么要为这个而担心呢?”每到宴会,嫔妃们都争相修饰自己,只有邓贵人喜欢朴实无华。若她的衣服如有和阴皇后一样颜色的,她就立即脱下换掉。若是和阴皇后一同进见,她不敢正坐或并立,走路时微躬上身,以此来表示自己身份卑微。一旦和帝有所询问,她总是退让在后,不敢先于阴皇后回答。阴皇后身材不高,举止常常有不合礼仪的地方,左右随从之人掩口偷笑,可邓贵人忧而不乐,替阴皇后隐瞒遮掩,犹如自己做错了事一般。和帝明白邓贵人的苦心和委屈,感叹道:“修养德性的辛劳,竟然达到这种样子!”后来,阴皇后不再得宠,邓贵人就借病推辞和帝的召见。当时和帝连续失去皇子,邓贵人担心后嗣不多,多次挑选才人进献,来赢得和帝的欢心。阴皇后见邓贵人德望渐高,十分嫉妒。和帝曾经卧病,情况十分危险,阴皇后暗中说:“我如果能够得意,就不让邓家再留下活口!”邓贵人听到这些话,流泪说道:“我真心真意地侍奉皇后,却得不到她的护佑。我今天应该跟随皇上去死,上报皇上的大恩,中解家族的灾祸,下不让阴氏如吕太后那样有‘人彘’的讥讽。”说完,就要服毒自杀。有个叫赵玉的宫人坚决阻拦她,就谎称:“刚才有差人来,皇上的病已经好了。”邓贵人这才作罢。第二天,和帝真的病愈。等到阴皇后被罢黜,邓贵人为她求情,没有成功。和帝欲将邓贵人立为皇后,但邓贵人却更加谦恭,她以病重为由,闭门深居。
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和帝下诏,立邓贵人为皇后。邓贵人一再推辞不果,没有办法只好即位为皇后。她下达诏命:各郡、各封国全部停止进贡物品,每年四季只需进献纸墨而已。每次和帝想封邓氏家族官爵时,邓皇后总是苦苦劝阻、谦让。因此,在和帝生前,她的哥哥邓骘的官职没有超过虎贲中郎将。
(2) 赢得民心
元兴元年(公元105年)冬季,和帝驾崩于章德前殿。当初,和帝的儿子连续夭亡,前后达十余人,因而将后出生的皇子暗中送到民间养育,群臣没有人知道。直到和帝驾崩,邓皇后才从民间将皇子接回宫中。长子刘胜,一直身患顽疾;幼子刘隆,出生才一百多天。邓皇后将刘隆立为皇太子。当夜,刘隆登基。邓皇后被尊称为皇太后,临朝总理朝政。当时经历大丧,法律、禁令还不完备,宫中失落一箱大珠。邓太后考虑,如果要审问,一定会牵累无罪受冤的人。所以她亲自查看宫人,审查涉嫌者的面容神色,盗珠人立刻自首认罪。和帝的一个宠幸者叫吉成,侍从们都诬陷他使用巫蛊害人。吉成被交付掖庭进行审讯,供词、证据都很确凿。可是邓太后认为吉成是和帝身边的人,对她有恩,平时不讲自己的坏话,如今受到这样的对待,不合常理。所以她亲自下令召见吉成,重新核实,查出原来是被侍从们陷害,众人都赞叹佩服太后圣明。
邓太后独掌朝纲后,首先将和帝朝元老太尉张禹进为太傅,司徒徐防进为太尉,光禄勋梁鲔擢为司徒,获取了朝廷重臣的拥护;又以皇帝幼弱,留张禹在宫中,以备不时顾问。考虑到自己年轻,不方便经常接见大臣,将胞兄邓骘擢为车骑将军,礼仪与三公一样,让他出入宫禁,沟通内外。然后,将和帝厚葬于顺陵,安排其妃妾侍封园寝,遣送诸王就国。大赦天下,减免贡赋,以安定民心。
洛阳令广汉人王涣,为人刚正不阿,办事公平,能够洞察暗藏的奸邪并给予惩治。从表面看,他施政苛猛,但内心却十分仁慈。人们对他的判决都心悦诚服,整个京城都认为他有神明帮助。王涣在任上故去,所有百姓都叹息流泪。王涣的灵柩向西运回家乡,经过弘农时,当地百姓在路旁设下案几摆上盅盘,进行祭祀。官吏问其原因,他们都说:“我们以往运米到洛阳,在官吏和士卒的掠夺之下,总有一半要损失掉。但王君到任以后,我们就不再遭受侵害和冤屈了,所以前来报恩。”洛阳人民立祠庙和作诗来纪念王涣。每到祭祀的时候,就奏乐歌唱这些诗篇。邓太后下诏说:“没有忠良的官吏,国家不能得到治理。朝廷非常迫切地寻求这种官吏,可是却很少得到。现将王涣的儿子王石任命为郎中,以鼓励那些任职劳苦而辛勤的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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