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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一直将自己装在了心里,觉着自己的好,时时处处地念着自己的,自己这样一个死心眼的人,所谓心实的人,竟没有想到,感受到……
在初见自己时,她告诉自己在那一场民变冲突中,在卢家和灾民之间,如何寻一个相互都能平衡的契。在自己有心报恩,有意加入卢家时,她代为传话,在夫人面前,替自己说过多少话呢?在自己患了恶犬疾,众人惶惶无措时,是她坚定要自己留在卢家药房,接受柳郎中的医治。在前去祭拜龙王时,她与自己穿越密密的苇草,扭伤了脚,俯在自己背上,告诉自己多少卢家的陈年旧事。自己提出要去窑子里,本是为调查灾民女子失踪时,是她心细如发,给了自己银元,不让自己失了面子。在取湫前的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是她交给自己开了光的玉佛,一直拴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在太极湾的铁索桥下,在虚水河的波浪里,在硝烟腾腾的战斗里,给了自己以冥冥之中的佑护,心理上的慰抚。在自己受人陷害栽赃,是她在夫人面前,坚定地维护自己。在自己受了箭伤昏迷,苏醒后的第一眼,见着的便是她……
原来,自己一直没有意识,一直没有向前迈出过一步……
原来,有一个她,并非自己的亲人,却也如亲人,胜似亲人,在心中牵系着自己……
陈叫山将禾巧猛地朝怀中一搂,搂得紧紧的,将头贴了上去,鼻子贴在禾巧后脑的头发上。搂得太紧,贴得太紧,禾巧的头发被陈叫山的脸,贴得弯翘起来,丝丝缕缕的发丝儿,便扑罩了陈叫山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
此际里,陈叫山的鼻子嗅到了一种淡淡的清香,像是他跟随父亲进山打猎时,在兰花坡闻到的那种气息,又像是他领着妹妹,去大塘偷偷采摘莲蓬时,闻到的那种气息,也有点像他去省城,一大群穿着青衣黑裙的女学生,举着小旗子,高喊着“反对缠足,妇女自由”,经过他身边时的那种气息……
这是初见禾巧,禾巧伏在陈叫山耳边说话时,陈叫山嗅见的气息……
这是禾巧的气息……陈叫山永远都能辨识,即便闭着眼睛……就像山重水复,百转千回,终能找寻到的一个方向,不会偏失……
过往的时候,这一个方向,一直在给自己一种昭示,一种引述,自己兴许却南辕北辙了,兴许,兴许没有去跟进,去迈步……
这一种气息,因着自己没有依循方向,就若花香盈盈在风里,自己在风里迷蒙着,东风吹,西风吹,隐约嗅见了,忽又不见了,霎那时,切近而浓烈着,偶尔里,又是那般虚渺而轻淡……
也许我陈叫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三分胆气,三分豪气,三分木讷,一份犹疑……禾巧给了我那么多次的昭示和引述,我终究没有迈步,没有依循跟进,是我不确定那是否是一种真实和确切么?
那么,现在,再也无须犹疑和迷怔,无须怀疑那真实和确切了她就在我的怀里,她的气息,她的眼神,分分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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