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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遂决定把正在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访问的公木急电催调回来进行批判,追查他与李之琏的“交往”和向李之琏反映过哪些“问题”。究其实,公木在作协党组讨论丁、陈问题的座谈会上,也讲过一些周扬不中听的正确意见,周扬就对他也怀恨在心,非要把他整倒不可。所以当公木从国外归来虽然什么也没交代,也被划为“李之琏、黎辛反党集团”的同伙。
关于对丁玲历史问题的处理,周扬给李之琏扣上了“美化叛徒”的帽子。张际春对这种故意违背事实的随意乱说,非常反感。他在大会上发言说:“专门小组给丁玲作的历史结论,是集体讨论,多次修改,逐字逐句通过的正式文件;即使有所谓的‘错误’,也不能由李之琏个人负责!”
个别群众对张际春的这一实事求是的说明,当做是为李之琏“开脱”。周扬看到了会议《简报》有关这个情节的描述极为赞赏,说“这个意见是提得好的”。张际春就此再不参加批判李之琏等人的大小会议。
但是,周扬觉得,只在丁玲等人问题上拼凑李之琏们的“反党”材料还远远不够。他又打电话,又登门拜访,想方设法去找过去同李之琏共同工作过的人,向他提供李之琏的“反党”线索:“肃反”运动后期,李之琏曾作为文教部门的代表代替张际春,参加过中央“肃反”五人小组的工作,为此,周扬就去拜访罗瑞卿;大军渡江后直到1954年初大区撤销,李之琏在中共中央中南局,先后担任过组织部秘书长兼纪律检查委员会秘书长、组织部副部长兼纪委副书记和党校副校长,为此周扬又去找了当时也在中南局担任纪委书记的钱瑛和统战部长的张执一。结果他不是一无所获,就是遭到被访者的拒绝。可当他回转身来,却在大会上大放空炮,以壮声威。他对李之琏说:“你不要以为过去你熟悉的人都对你有好印象,现在他们对你的看法也改变了!”
对李之琏和中宣部机关党委其他几位副书记的批判会,从开始发动到最后处理,都是周扬一手操纵的。但是最后,却以机关党委的名义,向党中央写了一个关于李之琏等人的错误的报告,完全剥夺了被批判者申诉的权利。
1958年8月14日,在景山公园西边的三座门军委礼堂,召开中央各宣传文教部门的党员骨干大会,并吸收党和国家其他部门的代表参加,由张子意报告东拼西凑的李之琏等人的“错误”,并宣布已被中央批准的“李之琏、黎辛反党集团”的处理结论:李之琏被定为“极右分子”,黎辛被定为“右派分子”,都开除党籍;张海和崔毅被定为“反党分子”,都留党察看两年;四个人都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李之琏从行政七级降为十三级,其他人也都从原来的级别下降四级或五级。处理结论一宣布完,李之琏和黎辛就被喝令退出会场,然后再由陆定一向到会的党员们发表讲话。
李之琏本想,在大会上当众喊冤,但又觉得那是白费力,因为中央已经有了处理结论。转而一想,又觉得这像是一出神使鬼差的滑稽剧——导演与演员们本没有共同的意志,却能完全合拍在一起。他不知道对这出滑稽剧应该如何去评价:“难道开除一个党员就好像捻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吗?”
当他走出礼堂的时候,扑面阳光普照,他立刻抑制了这种忧愤的情感。他回想1929年自己十六岁就加入了党所领导的反敌大同盟的反帝反蒋地下活动,1930年考入北平大学的法商学院后不久,又参加了党所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和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33年参加了中国共产党,1934年因被叛徒告密而遭国民党逮捕,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六个月,但始终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在狱中秘密党支部担任了支部委员,领导政治犯们同敌人展开了多种形式的斗争。1937年5月刑满出狱后,不久“七·七”事变爆发,在党的指示下回到自己的故土——河北省蠡县发动群众武装抗战,后历任冀中军区政治部民运部长兼军区直属部队政治处主任和党总支书记;1940年被选为党的“七大”代表,到了延安。因“七大”延期而先后进入八路军军政学院和中央党校学习,并参加了整风运动。1945年参加了“七大”后,日寇投降,跟随林枫等人去了东北,历任中共中央东北局组织部秘书兼干部科长、东北局党校教务处长,后又去了中南局和中央宣传部……从革命战争到社会主义建设,多少年来没有做过不利于党的事,现在的问题总有一天会是非分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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