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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杨钧传信的时候,二人将四合院细细地考查了一番。
院子里显得冷清,一切陈设简单朴素,好几个房间都上了锁,引人注目的有两间房,一是画室,一是禅堂。画室里乱七八糟地摆着纸笔颜料,墙壁上杂乱地钉着几幅未完成的山水画,有画得好的,也有画得不太好的。禅堂却是另一番景象:清洁、整齐、庄严、静穆。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纸横幅,上面有十二行字:儒家禁怒,释氏戒嗔,学圣学佛,以此为门。我慢若除,无可慎怒,满街圣贤,人人佛祖。儒日中和,释曰欢喜,有喜无嗔,进于道矣。横幅的一边挂着一串长长的有着暗色亮光的念珠。横幅的下边地上摆着一个又大又厚的圆形蒲垫。禅堂里有两个书架,架上摆的全是佛家典籍。
看到这个禅堂,刘成禺在心里嘀咕:这完全是一副超脱世外的模样,与“胸中兵甲连霄斗,眼底干戈接塞尘”怎么也接不上来,这一趟是不是白来了呢?
正这样想着,杨度跨进家门,一眼看见刘揆一,格外高兴;并训斥弟弟,大名鼎鼎的霖生先生都不认识,太不应该了。说得杨钧不好意思起来。刘揆一说明他先离开了东洲,重子是后进的书院,怪不得不认识。又指着刘成禺说:“这是禺生兄,武昌人,同盟会老同志,人品文章都很好。”
杨度忙说:“不用介绍了,在东京时我们就见过面。”
刘成禺说:“是的,有次开留日学生干事会,我也参加了。会开到一半,我有事先走了。皙子先生好记性。”
大家在客厅坐下闲谈。刘揆一谈了自己这几年闭门读书的情况。刘成禺把南方这些年的政局简略叙了叙。杨度专心致志地听,间或也问问汪精卫、胡汉民、王宠惠等人的近况。刘成禺见他对时事如此关注,对革命党中的故人仍有感情,对此行增加了几分信心。
刘成禺有意把孙中山的北伐主张及陈炯明的地方割据主义说得详细些。当讲到陈的部属炮轰总统府、孙中山避难永丰舰时,刘揆一注意观察到杨度脸色凝重,双眉紧皱。他接过刘成禺的话头说:“孙先生已命令进入江西的粤军回广州,陈炯明暗中联络吴佩孚打算截击回穗粤军。孙先生命禺生兄北上,设法制止吴佩孚的行动。我们想起皙子先生广交天下,一定可以在直系内部帮帮孙先生的忙,所以登门造访。”
刘成禺颇为紧张地望着杨度,不知这位已立地成佛的虎陀禅师的态度如何。
杨度淡淡地一笑说:“这是救中山先生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二刘听了都大为欣慰。
刘揆一说:“皙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句实在话,知道你已潜心佛门,我们还真担心你会拒绝哩!”
杨度说:“我的确是全心思在钻研佛典,不过问俗事,但此事关系到中山先生事业的成败,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与中山先生有约在先,我要践约。”
二刘均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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