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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张兆和已大学毕业回到了苏州的老家,暑假里,沈老师带着巴金建议他买的礼物(一大包西方文学名著)敲响了张家的大门。短暂的、却又是甜蜜得揪心的会晤后,沈从文回到了青岛(他在青岛大学的图书馆谋得了一个职位),等待的煎熬使他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他给女学生的二姐允和写了封信,托她询问张父对婚事的态度。在二三十年代的中国,又是这样一个诗书礼仪之家,沈从文对女方父母意志的重视无疑是非常正确的。他在信里写道:如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得到开明的父亲同意的答复后,张兆和马上在热心的二姐的陪同下去电报局把这个消息发给了沈。据说她拍给沈从文的电报全文是这样的:沈从文乡下人喝杯甜酒吧由胡适之先生竭力倡导的白话文运动在这个女学生身上结出的成果,就是让她拍出了也许是中国最早的一个白话文电报。
太阳下发生的事,风或可以吹散?六十多年后,白发苍苍的张兆和重读那些旧日的情书,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翻阅别人的故事。她自问:“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
字还在,人已渺,于是会有这样的叹息:悔之晚矣。
但总有一些句子,写下或读到它们时的心情永远是美丽的: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流水十年:沈从文1922—1931
上海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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