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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纸飞机

孩子们的娱乐课程在室内进行，由老师们指导折纸，个个安静乖巧，就算年龄再小也不会随意哭闹。

因为尝过苦，所以加倍珍惜。

骨子里的小心翼翼与患得患失，才是他们与寻常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最大的区别。

孩童们原本正全神贯注地折纸，满腹心思都落在了翻飞的纸页上，只听得老师语调轻快地道：“你们瞧，是谁来了呀。”

孩子们不约而同回头看去，三个成年男性的高个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其中两个眼熟得很，只要一来便“哥哥”“哥哥”叫唤个不停，另外一位却非常陌生。

大部分孩子立在原地，踌躇不前，唯有几个大着胆子，以他们的高度堪堪只到大腿根，仰着小脸天真无邪地叫：“哥哥你来啦！”

肖战摸了摸小孩的头发，语调温柔：“嗯，给你们带了礼物，人人有份。”

“好耶！”孩子们年龄尚小，遮掩不住欢欣雀跃的劲头，一阵欢呼后仍不忘平常教诲的礼貌，“谢谢哥哥！你辛苦啦！”

王一博手边站着个小姑娘。

小丫头面色白净，眼睛又大又圆，黑沉沉的宛若最纯净的曜石，洋娃娃般精致可爱。

王一博垂下眼来，与之对视。

小姑娘如同受到了鼓励，大着胆子拉过王一博的手掌。

一大一小，轻轻相贴，小姑娘口齿有些模糊，嗓音软软糯糯：“大哥哥你真好看。”

王一博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着。

他眸色温柔，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平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复存在，“谢谢。”

小姑娘“咯咯”地笑了，片刻后又问道：“不过你是谁呀？我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你的。”

她短短的手指划过被团团围住的肖战与程商：“一个是肖哥哥，一个是程哥哥，我记得可清楚啦！”

“老师说他们是大恩人，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或许我就活不到现在，也没有棒棒糖吃了。”小丫头说到此处，不免有些难过，“等我长大了就买很多很多的棒棒糖，全部送给他们！”

在稚子的世界观里，对生死没有清晰认知。“生”可以是能继续吃棒棒糖的日子，是可以继续折纸的光阴，是与伙伴们嬉笑玩闹的岁月，那么“死”也可以是永远沉睡，或者一场迷了路的旅行，又或者象征着甜腻的糖果香渐渐远去，好像并不可怕。

有着他们这个年纪，特有的单纯直率，和无惧无畏。

王一博：“我姓王。”

小丫头点点头，懵懵懂懂地问：“王哥哥，我知道肖哥哥和程哥哥是好朋友，那你呢？你也是他们的好朋友吗？”

“我不是。”王一博佯装难过地摇了摇头。

女孩年纪小，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懂事与敏锐，即刻安慰他：“不难过！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王一博应下：“好。”

“但我和你肖哥哥有别的关系。”

小丫头不明白：“什么关系呀？”

王一博对于她刨根问底的态度很是满意，唇边漾起清浅的笑容：“我是他爱人。”

“爱人？”小丫头歪着头又重复一遍，“是喜欢的意思吗？”

“嗯。”王一博点点头，“可以这么认为。”

小丫头眼里迸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稚气未消的脸庞浮现出明朗的笑意：“那我懂啦！就像我和小柏一样，我喜欢他，以后也会给他买很多很多的棒棒糖。”

“你也会给肖哥哥买很多很多的棒棒糖吗？”

“差不多。”王一博道，“我会给他一切，只要是他想要的。”

小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棒棒糖就很好啦。”

王一博失笑，正欲再说什么，肖战却淌过拥挤吵闹的人群，直奔他而来。

“聊什么呢？”肖战问。

小丫头挥舞着空出来的那只手，高高兴兴道：“我们在说棒棒糖。”

“棒棒糖？”肖战不能理解，但漂亮的一双眸子满是柔和，“老师待会儿带你们出去玩，我们先折纸飞机好不好？”

小丫头不哭不闹，乖乖地点点头。

王一博单手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如对待易碎品般细致小心。

然而孩子们的动手能力都不强，就算耐心做下去，叠出来的纸飞机也笨重不堪，老师们分身乏术，肖战等人直得帮忙。

等肖战再回来，王一博替小姑娘折的纸飞机已近尾声。

只见那指若葱根的一双玉手上下翻飞，根根白净修长，纯色纸页在干净的动作间折叠利落，最后一个纸角折好，这架纸飞机便已算竣工，但他偏偏不停，素手将一角轻轻翻折上去，随手拿过一支笔做了个星形的记号。

动作熟稔自然，没有半点犹豫，就好像是刻入骨髓的习惯，已坚持了很多年。

肖战忽而就愣在了原地。

林宛白去世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雨，明明不是雾天，却谁的脸也看不清，人心就模糊在潮湿的雨帘里。

林宛白走了，他也生了一场病。

心病，药石无医。

那段时日最是黯淡无光，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常常一个人待在屋里坐上一整天，困兽般宅在这方天地。

入了夜，二楼寂静无声，黑暗吞噬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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