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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外公

层叠掩映的幽静山林中，伫立着一套欧式别墅，屋檐顶端尖锐却不落俗套，奶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穿插，面向客厅的落地窗一尘不染，古典而雅致。

门前是一片茂盛的绿植，在阳光照耀下青翠欲滴，像极了祖母绿的波光。

脑海里潜藏的记忆相继勾出，肖战打量着不远处的建筑，不由得微征。

这场景很是眼熟，就连花盆的摆放，绿植的栽种似乎都与记忆中没两样，但又难免觉得陌生，因为他有段时间不曾来过了。

这是外公在国外的居所。

老人家退休后，一直有定居国外的打算，直到独生女去世，才彻彻底底搬离故土，于此处养老。

在肖战模糊的记忆里，外公始终是个严肃的人，甚至称得上不苟言笑，虽然如此，对他却和蔼可亲。

不过肖连青很怕外公。

尽管肖连青见到老丈人时，会努力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但那份恐惧难免浮于表面，不能抹去。

那份害怕不像是女婿对老丈人的敬畏，更像一种从骨缝里烙印下的畏惧，就好像肖连青脖颈间吊着一把铡刀，老人家就是生杀予夺的刽子手。

正因为如此，逢年过节肖战乘坐飞往国外的航班，肖连青作为林宛白死后的唯一监护人，却不敢送他上机，更不敢一同拜访。

肖连青怕极了老丈人，老丈人也不待见他。

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那日清吧会面，程商答应了肖战的邀约，因此跟着来参加老爷子的生辰宴。

此时，肖战与王一博在前，程商在后，正顺着蜿蜒的山道向别墅靠近。

“我外公喜欢清净，才会把房子修在山里面。”肖战边走边说，“第一眼你可能会觉得他有点严肃，但我外公其实很和善，你别害怕。”

“嗯，我不害怕。”王一博扫一眼肖战额头的薄汗，以及他不停张合的唇齿，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觉得是你有点害怕？”

心思被戳破，肖战也懒得再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是害怕，是紧张。”他叹了口气。

王一博挑了挑眉：“紧张？”

“确定关系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带你见家长……”肖战音量渐弱，“很正式的见家长。”

“以前的不算？”王一博问。

肖战神色认真地摇了摇头：“那不算。”

“在他们眼中，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我们也只是家族联姻的工具，”肖战笑了笑，眉梢眼角都透出温润的春光，“现在不一样了。”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是我喜欢的人，很认真很认真的那种。”

没有华丽的词藻堆砌，句句质朴却真心实意到宛若剖开了心扉，好叫王一博一探真情。

心尖顿时酸软一片，如有热流涌过，王一博缓缓道：“好，我等着。”

越往上走，离那幢高大的建筑物距离越近，王一博想起什么般突然开口：“婚礼当天，你外公没有到场吧，为什么？”

无论是订婚宴还是结婚当日，外公都没有到场，一是老人家年事已高，舟车劳顿难免有损身体健康，二是肖连青作为肖战的亲生父亲必然出席，有他在场，老人家不会来也不屑来，这是最主要的理由。

老爷子拼搏一生，什么风浪没见过？

只一眼，便摸透了肖连青背后打着的如意算盘。

因此联姻的消息一出，肖战立即接到一通越洋电话，里头是他外公颇具威严的嗓音。

老人家开门见山道：“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

不及肖战反应，老爷子又接着续道：“放心，外公给你撑腰。你要不愿意，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逼不得你！”

听见外孙的答案，老人家终于放了心，临挂断前仍不忘嘱咐：“小战啊，外公这儿永远是你的家，永远给你留着一扇门。”

当时肖战什么反应？

其实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彼时与王一博心意不相通，他想着大不了婚后各过各的生活，等到发情期再好声好气求人帮忙也不错，也不算亏。

多了张红本本而已，这有什么的？

可老爷子语气中的挂念太浓重，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最后哑声道：“我记住了。”

再后来成婚前夜，老爷子强忍恶心，拨通了肖连青的电话。

既问了肖战近况，告诫肖连青为人父母，别把孩子只当工具外，又多次侧面打探王一博的消息。

老爷子生性孤傲刚直，不屑于虚以为蛇那一套，如今竟为了外孙拉下脸来，同一向嫌恶的女婿旁敲侧击地问话，这是谁也没想过的事。

包括肖战都忍不住发愣。

外公待他真的很好，老人家的恩情一辈子都不能忘。

想到此处，肖战轻轻开了口：“我外公没有出席婚礼，是因为我爸，他不喜欢我爸，看见他都嫌恶心。”

“不过他真的很爱我。”肖战笑了笑，“只要我喜欢，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况且你这么好，我外公又那么喜欢优秀小孩，也不可能为难你。”

说着说着已至近前，庭院里一道身影飞驰而过，黑晃晃的，稍不注意以为是幻觉。

嘹亮的狗吠声响彻在山野林间。

“曲奇！”肖战的神情飞扬起来，眸里亮光一闪而过。

那是一条油光锃亮的杜宾犬，通体漆黑，四肢健壮，光从外表亦能判断出平日的伙食有多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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