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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铁笼

这边宋澜熹劝段潮晖先回去，却被他沉默且坚定地摇头拒绝了。

和他们打交道这么久，宋澜熹早就深有体会，这俩兄弟是一个比一个倔，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段潮晖其人，只在段沙星面前毫无气势，他并不软弱，眉眼反而比段沙星还锋利，薄情相，气场架势凌人。

“那你就先等等吧。”

这时正好段沙星的消息来了，宋澜熹看了一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说什么？”段潮晖背抵在墙壁上，猜得无比准确。

宋澜熹无奈，知道骗不过，便把手机给他看。

――“段潮晖和我奶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有什么事儿也不用通知他。”

段潮晖眼睫垂着，如同羽翼般轻轻扇了扇。

“小晖，你……”

“没事儿的宋姐。”

段潮晖扯了个全然不符合在他冷峻脸上的笑，看着令人心酸，思忖片刻，还是说，“我再等等他，我还有事儿和我哥说。”

宋澜熹无奈点了点头，本还想安慰两句，正这时主任过来把人给叫走了。

走廊里又恢复了幽静。

段潮晖揉了揉山根，闭着眼睛无声叹了口气，这时裤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的备注，段潮晖手紧了紧，还是接了。

“我来接你？”声音低沉有磁性。

“我今天没空。”段潮晖说。

“你在哪儿？”月朔问完，复而一笑，“你不会又去找你哥了吧？”

“……”段潮晖沉默。

“行了，没什么用，你指望他原谅你啊？”

他希望，即使希望渺茫。

段潮晖倔强，冷冷回道：“你就那么觉得我哥冷血无情？”

“你不觉得？”

段潮晖一怔。

按照段沙星一贯对他的态度，是可以称之为冷血。可段潮晖总觉得自己活该，活该被无情相待。这是他“夺走”了段沙星的幸福人生，以此自己拥有两名爱他庇护他的父亲而理应得到的惩罚。

他不觉得段沙星有什么错，他想换成他的话可能他会更冷血无情。

段潮晖确实是这么一个人。除了家人，唯独对段沙星如暖阳相待。

因为他被困住了。

那是一座由荆棘编织起来的牢笼，名字叫作亲情，良知，无可奈何。

他不觉得他哥冷血无情，他觉得月朔在放屁。

刚刚他哥明明关心他了，他说自己穿得少，让自己赶紧回家。

段潮晖回道：“我不觉得。我哥很好。”

电话那头静默良久。

“……小疯子。”

那边挂了。

段潮晖面无表情把手机放进裤兜里，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

……

段沙星出来的时候，段潮晖还靠在墙上，推门的声音一响，他就立刻抬起头站直了身子。

“哥。”

走廊里刚被喷洒了消毒水，那味道很难描述。

又静又冷，空调风扇呼呼地转动，又莫名觉得吵闹。

段沙星进去了起码两个小时，这家伙居然还没走……

也该说不说，这小子有毅力得很。但是他令段沙星心烦，这种盲目坚持的毅力更烦。

段沙星不想搭理，也不想说话，小孩子无辜极了，他不想沾染这种无辜，他想自己也挺无辜的。

他目若无人地出门，没看见宋澜熹，便往外走。

段潮晖在后面叫他：“哥！”

烦死了，有没有点公德心啊，大声喧哗。

段沙星置若罔闻。

段潮晖就似也明白了自己行为不妥，快步追了上来，想去抓他又不敢，只同他并行，很急切又怯懦开口：“哥，求你听我说。”

段沙星：“……”

“哥，你去……”

“我不去。”段沙星打断他，凌凌看着他，“段潮晖，你要是真没事儿做，可以好好给他准备后事，其实比来劝我去看他什么的要有意义得多。”

这段日子段潮晖也一直缠着段沙星，因为段风昀的病严重了，要死了，段潮晖这个乖儿子希望自己去送他最后一程。

这不搞笑吗？段沙星想。

“哥……”

“当然了，他段风昀要是死了，也烦请你给我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段潮晖：“……”

“我好去给我妈烧纸，告诉她恶人得报应了。”

说完转身便走，心中只道晦气，伸手往兜里去摸烟。

笑话，他自认为自己这不叫逃避，明明该逃避的是他段潮晖才对。

段沙星听见“扑通”一声。

“……”

段沙星手下意识攥紧止住了脚步。

他回头去看。

果然，他看见段潮晖跪在地上。

少年倔强，整张脸依旧漂亮精致，即使是跪着的姿态也不显屈辱狼狈。

他似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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