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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们的故事1
她微笑着说：“他说的没错，你真的很聪明。”
林牧微微一怔：“谁？”
“奈星舟。”张怡晨的眼神飘向湖面，语气幽然：“我试图找你们的人帮忙，昨晚第一个找到了他，但是他说他什么都做不了，建议我来找你，他说你……是个天才。”
林牧笑道：“他那人就是喜欢装傻。”
张怡晨也笑着，两人沉默了一阵。林牧没有急着追问什么，他在等张怡晨主动开口。
“我……”张怡晨伸出属于兰小青的双手，细细打量：“我可能快消失了。”
林牧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没有怨气。”张怡晨看着他，眼中带着泪光：“我只恨自己倒霉。我的怨气是借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用不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样子，明明昨晚还可以，现在借来的怨气也快要用完了。”
她的怨气是借来的，借来的怨气维持着她的亡灵在这个副本内自由活动，甚至能够进入嘉宾们的梦里，这权限可真大，或者说被她借怨气的那个亡灵才是真的很厉害。
如果她没有怨气作为支撑，自身又不能产生怨气的话，那她很快就会消失在这个副本，消失去哪里？不知道。
“那为什么不再借一些？”
张怡晨越发愁眉苦脸：“借不了了。我的亡灵就像破了个大窟窿，怎么都填不满，填进来了也很快会消散，导致他现在很生气，你的朋友们……可能要遭殃了。”
林牧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挖了尸体，所以导致了她的怨气容易消散，这个他不了解，可能得找机会问问奈星舟。
“给你借怨气的人是谁？”林牧心中有猜测，但还是确认一下。
“双白。”张怡晨用很温柔的声音回答，那是她的爱人。
“那你需要我们帮你什么忙？”
张怡晨再次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神情变得异常生动，她深情地看着林牧面前画架上的画：“你面前的这幅画，是我第一次见到双白时画下来的，当时这座桥还没有翻新。他很帅、又很美，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比我看过的任何一本漫画里的人物都要好看。”
林牧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他静静听着。
张怡晨继续说：“第一次看见他，我很遗憾他是一个男孩子。我讨厌那些男生，他们肮脏、暴躁、易怒……”
“呃。”同样为男性的林牧有些尴尬。
张怡晨也意识到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们这种，我说的是……”她有些难以启齿。
“我明白。”林牧懂，他说的是刘羽那样的：“后来呢？”
“后来再见到他，是在篮球场上，好多女生都在看他，我也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大家都很喜欢他。但是……”说到这里她皱了皱眉：“没想到另一个男生在投篮时一不小心太用力了，球砸在篮筐上，反弹到我这边，我被砸中肩膀，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好多人在偷偷笑、或者袖手旁观，但是双白不一样。他赶快跑过来，跟我道歉，还帮我捡东西，我当时太慌乱了，没注意自己怀里抱着这幅画被他看到了。”张怡晨露出幸福羞涩的微笑。
在张怡晨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但是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被刘羽毁了。
张怡晨继续说：“第三次见到他，是在宿舍里，大二他们专业分流，非常巧，他被分在了我们宿舍……”
宿舍？等等！
“同一个宿舍？”林牧的表情有点抽搐。
“对啊！”张怡晨很开心：“很不可思议吧！第三次见面，我终于知道原来她是女孩子！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林牧这次真的是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的“他”居然是“她”！
这样的话，那片女生的指甲就有了解释，是李双白的。
“双白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我知道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长相英气，蓄了长发也会美得雌雄难辨。她知道大家都拿她当男孩子、也知道同寝的三个姑娘有她在都有些不自在，所以她去跟辅导员申请单人寝室，但是辅导员没有同意。所以她就早出晚归，除了睡觉的时间从不出现在寝室，像寝室里的透明人。”
张怡晨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笑得弯弯的，很好看。
“我想尽一切办法和她偶遇，图书馆、篮球场、社团活动、旁听他们计算机专业的课、甚至去她常去的酒吧，然后偷偷画下她各种各样的表情、动作。我一直以为这场暗恋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想到后来她那样一个沉默的人居然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告白，在篮球场，她以为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然后我们顺利地在一起了……”
张怡晨说到这里，眼睛里蓄满的泪水流了出来，不知是喜悦还是因接下来要讲的是她的痛：“但是后来……大概是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在遇到她这件事上了，我真的好倒霉……她疯了一样帮我跟所有同学解释，玻璃是她打篮球时不小心砸碎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是我在陷害她！但是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想拜托你们救救她，救救双白吧，她被困在这一天了，很痛苦……真的很痛苦！”说到后面，她已经哽咽了，眼泪簌簌而下，落满了衣襟。
林牧沉默了几秒来消化这个故事。
李双白被困在了这一天，张怡晨跳楼死亡的这一天，她无法接受、她恨、她怨，她恨这个学校的所有学生，她怨所有的同学不相信她、不相信张怡晨，她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以最阴暗的思想揣度张怡晨，所以她疯了，所以她死了，就算这样，她那源源不断的怨气也将她的亡灵困在了这一天。
她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见证着张怡晨跳楼的这一幕，重复着这本来普通、又一点也不普通的一天。她还利用怨气让刘羽以同样的方式跳楼自杀，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猎杀存活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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