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小狐狸

初夏热意泛上来，商陆便越发懒得动。是日清晨段聿带着万弦到山中捕猎了，不知为何还未回来，独自用过午膳后，便抱着软靠躲在亭里看江伯碎窖冰。

石臼里提前铺了层油纸，再置上冷气直冒的窖冰，江伯将小木槌举得高高的，冰与槌相撞一落一响，在一声声轻快的叮当叮当里，整冰很快被舂成了碎块。

商陆得了趣，立时脱袍挽袖，兴致勃勃地接过木槌敲起来。

江伯便在旁看着，不时地帮商陆翻冰，不想平时的病弱公子做起这工倒有模有样，江伯捋了胡子笑道：“公子会舂冰？”

商陆扬脸笑着应道：“府里二哥好舂冰制雪泡梅花酒，我都是捣乱的。”

江伯听了若有所思道：“可说大人小时候也是最爱雪泡梅花酒，每年盛夏消暑时都点名要，只是…”

到这江伯神色眼见得落寞下去，摇着头长叹了一声，“自从老爷走后，大人便不再碰了，老奴倒是空跟老爷学了这门手艺，久无用武之地。”

人上了年纪便好多絮叨几句，江伯心里压着事不痛快，商陆就不打断沉默听着。

石臼里的碎冰逐渐被凿成绵密沙状，商陆杵着木槌轻轻打圈，又听江伯道：“…公子是带着福气来的，自打公子进府，这宅院好像又活过来了。”

商陆低头笑了笑没应，只问江伯道：“您还记得如何酿梅花蜜么？”

江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记得，记得清楚着呢！”老头儿抄起袖子抹了把脸，蹒跚着脚转身就往厨房走，“老奴这就取来银盂和杓盏，酿梅花！”

舂好的冰沙置于窖中冷藏，冬日晒干的梅花瓣佐以蜜水、珍珠粉封进陶制的坛里，搅拌后再曝晒几个时辰，待梅花蜜呈稠状时便酿好了。

忙碌期间江伯无意提起到后院马场转转，商陆这才想起他居府中小半载，多在前院与花园活动，还从未见过段聿的马场。

这马场比商陆所想大得多，起码十几匹马一起围场跑不是问题，但是棚内马不见几匹，多得却是山中围猎捕来的麋鹿、狍和狼。

江伯道：“都是大人春猎得来的，野兔山禽看不入眼的便炖了，这些活物养起来也算得趣。”

商陆心底打颤，被七八匹狼眼冒绿光，凶神恶煞地盯着，不知段聿得的什么趣。

他敬而远之，转到唯一的一匹白马棚前，伸手抚过那白马的长鬃，脸上竟现出些怀念的神色来，问道：“我能骑马跑两圈吗？”

江伯心生担忧，看公子颜上喜色又不落忍拒绝，便将白马放了出来，先任它欢脱地绕马场小跑了几圈，才谨慎地扶商陆上马，“公子您可——”

“当心”二字没脱口，那匹白马便像离了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健壮的蹄髈蹬踹起黄沙，来风一吹便扬了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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