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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写给你的

黎越青一直在这里待到很晚。直到施准说头晕犯困想睡觉、重新钻进了被窝里，黎越青才对施准说：“这回真走了啊。”

“你路上小心啊，”施准探出头，想了想，忽然又说，“要不然你就在这儿过夜呗？”

黎越青为施准盖被子的手一顿，神色也有一瞬间凝滞——他当然知道这句话在施准眼里就是个普通邀请——施准把他当最好的朋友，自然也会觉得与对方过夜、睡同一张床没什么，可他不行，他做不到，也不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果施准一直不开窍，那么他不会擅自逾越他们的关系。

可是想等到施准开窍，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黎越青最后还是说：“不了，等你睡着我再走。”

“那好吧，”施准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是他一贯的笑法，眉眼弯弯的，眼下浮现出两道浅浅的卧蚕，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黎越青，你真好，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结果就因为这一句话，黎越青又开始变得烦闷懆急，他抿起嘴唇，皱眉的动作微不可查，却清晰地落入了施准眼中，“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许给我发好人卡。”

“又怎么啦？你这人怎么这么容易不开心，”施准仔细打量着黎越青的表情，轻声细语地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说‘你真好’了还不行么？让我想想以后该换种什么说法……”

“喂，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讲理么。”黎越青的眉头皱得更深，一时间只觉得又好奇又好笑，不过也确实怨不到施准头上，毕竟无知者无罪，施准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自然也不会察觉出什么事会牵动他的情绪。

他凑上前摸了摸施准的额头，温度比几小时前降下去了一点，但仍比正常体温要高。临走前他嘱咐对方：“快睡吧，退烧了记得给我发微信。”

生病令施准入睡很快，他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埋了半张脸进去。黎越青听见了对方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缓，不禁逐渐凑近，轻轻把挡在施准面前的被子向下拉了些，露出施准的嘴唇。黎越青摸了摸施准的脸，低声问他：“施准，真的睡着了么？”

回应他的只有细微的呼噜声。

黎越青暗暗在心里笑自己做贼心虚，可他的的确确在为自己做的事而紧张。

他的手指划过施准的嘴唇，两片唇瓣比起平时失了些血色，触感却如同想象中一样柔软。一点一点地，黎越青低下头，停在二人刚好可以交换呼吸的距离。

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黎越青又说：“施准，如果你在装睡的话，劝你现在睁开眼睛。”

其实黎越青心里很清楚，施准是真的睡着了，并且睡得很沉。可有那么一刻，黎越青希望施准可以在这时醒来。

最终，黎越青只是吻了吻施准滚烫的脸颊，动作很轻。

两人的住处相隔并不近，但黎越青还是选择走回家，他在路上刻意放慢了脚步，让微凉的夜风吹透身上衣衫，让人感受到丝丝凉意，可即便如此，也没能给他压抑在心底里的躁动成功降温。

黎越青到家后，又坐回书桌前，脑海中慢慢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迫切地想让施准知晓他的想法，可直说显然太突兀太冒失。施准无疑十分信赖黎越青，他完全算得上施准最信任的人，然而这并不代表施准就一定能接受“最好的朋友想跟自己搞同性恋”这种事。

既然他们二人都不擅长语言的表达，那么他就用写信这种方式好了。

这封信他会在高考后送给施准，无论对方给出什么反应，他都接受。这一办法在黎越青心中愈发感到可行，既不会打破他们现在的关系，又不会影响高考，堪称两全其美。

只是这信该怎么写，又是个大问题。

黎越青自知他与文采斐然有着起码八个银河系的距离，他不敏感，也并不细腻，感知情绪与世界的能力向来没那么强，尽管平时看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书，也从未写过什么，就连作文也只会开门见山地论证，以及照搬早就积累好的一套套素材，把模版化运用到了极致，压根不需要他真正去写出任何东西。现在才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写情书总不能敷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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