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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给祈景鹤过生日是大事。

周五这天阮唐起床很早，他得先去医院复诊，然后去买蛋糕和菜，之后再回来准备晚饭，得准备三个人的。

因为阮栀听到消息后说什么也要来，她跟她的老师软磨硬泡地请了两天假，说周五给祈先生过生日，周六去游乐园玩，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

八点，阮唐准时出现在顾藏林办公室门口。

仍旧是小小的一束黄桷兰，很香，顾藏林默默接过来，解开绑带，把之前的枯萎成灰褐色的那束从药瓶里取出来，放进抽屉，再把新的插进去。

弄好之后，他又伸手，“水果糖呢？”

阮唐早就没钱买水果糖了，闻言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说：“忘记带了。”

顾藏林将手收回去，“下回补上。”

“好。”阮唐端正地在凳子上坐下来，组织了下语言说，“学长，我想知道住院的话是怎么个治疗流程？”

顾藏林猛地抬头，高兴道：“我会先给你安排核磁共振，看肿瘤生长情况，然后定放化疗方案。”他的语气有些急切，恨不得阮唐现在就乖乖躺到病床上去。

阮唐的表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那费用呢？多少钱才够？”

按理说至少得先准备二十万，但顾藏林怕他说高了会吓到阮唐，便减了一半说：“十万足够了。”

“嗯，我知道了。”

“然后呢？不住进来吗？你不能再拖了。”

“我需要去筹钱。”

顾藏林的情绪回落下来，“你怎么这么倔呢，先用我的不行吗？”

阮唐摇头，他可以用院长的用阮栀的，就是不能用顾藏林的，他还不起。

“阮唐啊阮唐，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你的自尊你的面子难道比你这条命还值钱！”再不控制病情，人随时可能会没。

阮唐眸色变深，他很想说不是的，不是因为什么自尊和面子，是因为他需要考虑投入产出比。

如果这个时候，顾藏林能肯定地告诉他说，只要住院治病就一定能活，那他必定二话不说地住进来。只要能活下来，不管从顾藏林这借多少钱他以后都能还。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一定活不了了，住进来只是在拖时间，那他欠顾藏林的谁来还，他不想死了还欠人情。

顾藏林看着他难过的表情，放弃劝说他，转而问：“……止疼药还管用吗？”

按照病程，阮唐应该发生曲马多耐药了。

“不太管用了。”阮唐说，“现在起作用的时间维持不到一个小时。”

“那你疼的时候怎么办？”

这病发作起来头会像裂开一样疼，他见过很多患者发病时像疯子一样用头去撞墙撞桌子。

“忍一忍就好了，也不是很疼。”阮唐很冷静地说，冷静到近乎有些冷漠。

顾藏林眼圈有些红，“你倒是能忍，行，你忍吧。”

“你再多给我说说治疗细节吧。”

顾藏林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沉默许久，收拾好情绪，才回来坐下继续说：“先用甘露醇降颅压，这样头痛能缓解一点。然后同步放化疗6周，情况好的话肿瘤能得到控制，不好的话……开始放化疗就得住院了，在结束之前不能出院。”

阮唐平静地点头，表示了解，“还有后期最坏的情况有哪些？”

“会看不见听不见，瘫痪，疼……”顾藏林觉得自己说这些特别残忍，“因为肿瘤侵犯脑干，会影响神经功能。不过有的人到后期意识就不清楚了，不会太……难受。”

阮唐淡淡一笑，“我倒是希望直到最后一刻都是清醒的。”

在得知祈景鹤对自己有好感后，他希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能保有这份喜悦。

“你会后悔的。”顾藏林说。

阮唐不置可否。

“定好什么时候住院，提前跟我说。然后今天把麻醉卡建好，我给你开吗啡止疼。吗啡要按时吃，不然影响效果。还有吃吗啡后人容易嗜睡，尽量不要在外面吃。”

“我知道了。”阮唐说，“不过吗啡多少钱一盒？”

他身上还有不到一千块钱，买了药之后还得买蛋糕，明天还要带阮栀去游乐园，怕钱不够。

“不到一百。”

“那就好。”

阮唐拎着药从医院出来，原本该上公交车的他在打开的车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走的方向正是公交车开的方向，车上的人随眼瞟了下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很快便被车带着走远了。

公里，是吴城口碑最好的一家蛋糕店。

阮唐趴在橱窗上，认真看着里头精巧的不像话的蛋糕，不知不觉笑起来。

真好看啊，白白胖胖的，他从来不知道蛋糕上除了奶油挤出来的花外，还可以有小熊、草莓和饼干。

“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蛋糕？”营业员小姑娘走过来问他。

阮唐站直身子，“要过生日的，最好的蛋糕。”

“几个人吃呢？”

“两个，不，三个。”

“那你看看这几款，”小姑娘把他领到店中间，那里的橱窗更高更亮，“这款用的是比利时的白巧克力和法国的淡奶油，口感绵软细腻.......”

阮唐看蛋糕上有巧克力做的蝴蝶结，摇头说：“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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