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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父亲
警察是隔天找到唐小舒的,在那之前,她已经把郁呈衍给的钱一并用胶带藏到了自己家卧室的床底。
她承认自己怯懦又自私,无法为了死掉的霍琦跟郁呈衍拼个鱼死网破,她太害怕了。
自从记事起,她就是在父亲的拳头阴影下长大的,那些拳头先是落在母亲身上,后来母亲走了,那些拳头便落在了她身上,不讲道理,也没有理由。
有时候是赌钱输了,有时候是喝醉酒了,有时候可能只是因为单纯的心情不好,就好像她是个可供泄愤的沙袋。
十六岁,父亲说女孩子读多少书都是赔钱货,不再给她一分钱,她只好上街去找工作,端盘子挣钱。
父亲骂她是婊子生的小婊子,她赚的钱大多数被他充了公,理由是她早晚有一天会跟她母亲一样卷了钱跟男人跑了,所以他要提前享受。
十八岁,父亲想定个人家把她嫁出去,她头一次奋起反抗,招来的是父亲一如既往的拳打脚踢,提亲那家人恰好过来,看了她的惨状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从此再不登门。
也是在那一年,酒醉的父亲找到上班的地方问她要钱,推推搡搡之中,是一旁来吃饭的霍琦带着另外几个更年轻的男孩把她护在身后保护了起来。
于是,顺理成章,她成了霍琦的女人。
霍琦跟着一个做灰色产业的男人混饭吃,她不久之后就知道了,但是霍琦给了她庇护,她不仅可以搬到霍琦家去住,父亲也不怎么敢对她挥拳相向了。
她依赖这样的安全感,对于霍琦在外做过些什么,她都知道,但只要霍琦回家之后依然对她好,她就不在乎。
她这样的人,在乎的只是不挨打,有饭吃而已。
现在霍琦死了,再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如果她和郁呈衍的视频被散播出去,就算是父亲把她活活打死,也不会再有人为她出头。
他真的会把她活活打死的。
唐小舒没有搬回自己家,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生活在霍琦的房子里,在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怯懦地低着头,说出了早已想好的供词。
她说,对于霍琦的做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事发当晚她在烧烤摊一直工作到早上四点,老板和其他客人都可以作证,而霍琦留下的手机也被她交给了警察。
毫无纰漏,唐小舒安全回了家,她自己的“家”。
霍琦家是不能再住了,唐小舒拿着一些衣服刚走到家门口,宿醉起床的父亲正站在院子里刷牙,一看见她,他便恶毒地讽刺道:“怎么,还有脸回来?小小年纪跟野男人勾搭着滚进一个被窝,不要脸,跟你那个妈一样。”
唐小舒低着头默不作声地从父亲身边经过,但他却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说:“搬回来住可以,先交三个月房租。”
唐小舒依旧低着头,道:“我没钱。”
下一秒,唰地一下,她挨了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没钱?我可都听说了,那个姓霍的小子死了,没给你留点钱?你让人白睡了?不知道要钱?外面做皮肉生意的一晚上都挣不少呢,你都跟人睡了多久了?”
父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唐小舒听得眼泪直流,只好从裤兜里掏出几百块钱。
“才这么点?想要在家里住,工资都得上交,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藏私房钱,看我不打死你。”
拿到钱的父亲松开手,扔下洗漱的东西一溜烟出了门,唐小舒擦干眼泪,提着手里的东西进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没什么东西,无非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旧书桌,唐小舒把衣服一件件放进衣柜,坐在床沿,盯着窗台上一盆茉莉花出神。
眼泪已经干了,脸颊依旧火辣辣地疼,她抽泣了几下,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床上。
被褥底下,只隔一块木板,下面藏着霍琦交给她的手机,还有郁呈衍用来堵她嘴的一万块钱现金。
一万块钱……她从来没碰过这么多钱。
拿上这笔钱,她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租一个小小的房子,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也许还能学点技术,遇到一个对她好的男孩子。
她可以离开这个充满了她童年血泪的老房子。
只要这一万块就好,她不贪心,不奢望郁呈衍再给她多少钱,她只要这一万块钱就够了……她真的不贪心。
但是,这笔钱烫手,不知道上面除了霍琦的,还有没有沾染别人的鲜血,她只能等一切平息,到时再做打算,万幸的是,最关键的证据依然在她手上。
接下来,她要守住这笔钱,绝不能被滥赌的父亲发现。
疲惫已极的唐小舒关上窗,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两天后,城市的另一边,聂盛的飞机平安降落,落在了这片他已经近八年没有踏足过的故土。
他是孤身一人回来的,妻子跟曲蔚浓没有感情,不愿回来,小儿子从没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自然而然留在了母亲身边。
落地之后,聂盛马不停蹄地打车前往珠江路的房子,按照曲蔚浓在电话里说的,她此刻正一个人住在那里。
不仅仅是故土,他和曲蔚浓也已经将近八年未见。
在他的记忆中,曲蔚浓还是那个内向话少、眼珠漆黑的小娃娃,一头长卷发像极了曲如初,跟他从来不亲近。
虽不亲近,但她好歹是他的骨血,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是肯定要回来看一眼的。
车一路驶过高速,进入市区,在市中心那个巨大的地标性十字路口穿过之后不久,停在了曲蔚浓所在的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不算新,但地处繁华地段,虽是当年曲如初作为投资买下的,但到了今天依然寸土寸金。
聂盛生得体面,是最传统的天庭饱满、剑眉星目的英俊男人,这样的男人放在上一代是荧幕里最正派的小生,放在如今也是许多成熟女人会青睐的梦中情人。
这不,聂盛刚一下车,路边几个闲聊的路过的女人马上不自觉地看向了他,他理了理身上笔挺熨帖的三件套,好似最温柔风流的绅士一般对看他的几个女子笑了笑,之后走向保安岗亭,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登记之后,保安放了行,聂盛提着行李箱来到绿竹掩映的一栋,乘电梯上了十八层。
聂盛在门口按响门铃,隔了大概半分钟,脚步声从屋内传来,由远及近,片刻之后,门开了,披散着头发的曲蔚浓站在了他眼前。
聂盛一时无言,忍不住细细端详曲蔚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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